主编见王文君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嗽了嗽嗓子,自行继续:
“这件事本该私下谈的,但考虑到严重姓,以及对本版声誉的损害,我决定提到台面上,借这个机会当众说明。”主编盯着角落中不言不语的王文君,“文君,领导一向很看重你,援助西部记者站,是对你的锻炼,你连这点苦都耐不住,将来还怎么面对更严酷的情况?”
同版的记者们皆肆无忌惮地瞥向了王文君。
年轻貌美又积极的新人,曾经的小演员,近几个月内多次挖到了重量级内幕的红人,这些标签通通贴在王文君头上,这让许多老人们心存顾忌。报业集团隶属于市委宣传部,虽改制为企业,但仍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从实习期到成为正式记者,从助理记者到高级记者,哪个都要用年头来熬的。而王文君这样风头正劲,只因太过貌美拔尖,而被他人认为“手段也许不那么光彩”的新人,遭到那些被惯坏的老人排挤是很正常的事。。
在他们眼中,王文君不过是攀上了一位得势知内幕的男人而已!懂得利用自己姿色的年轻女人,在这个圈子里比比皆是,她们手段使然,必将随着容颜老去而衰落。
这些事司空见惯,本无所谓,但在她衰落之前,可万万不能压在自己前面抢了评职称和提拔的机会!!
只因体制使然,王文君的出色与争议成为了众人心中的芥蒂。
这些习惯了体制,习惯了规则的人们心中不住呼喊着——
走吧……走吧……忍不了就走人……不要争那仅有的职称和提拔了……
主编见王文君只字不言,仿佛也体会到了会议室中的威压,他咳了一声,强硬说道:
“文君,虽然你违背了纪律,但我个人对你的业务能力还是给予肯定的。在我的积极争取下,领导也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即刻返回西部记者站,坚持到今年六月底援建项目结束后归京的话,领导亲口承诺,对前事既往不咎。”
“……”王文君抬头看着主编,似笑非笑。
林强,如果是你的话,现在会怎么办……
坚决的顶撞还是委婉的拒绝。
圆滑的规避还是私下用暗劲。
王文君大可一走了之,她未婚夫的月收入是眼前这个男人年收入的两倍以上!这个利用官腔向自己施压的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连提鞋的份也没有!
她斗争着,是要彻底离开逃避这一切,还是做一场没有意义的争斗。
主编见她纠结,场面也僵硬,便继续催促道:
“记者证有资历的门槛,职称也分个先来后到,文君啊,如果你肯坚持到援建结束的话,不到一年就拿到证件与助理职称,这可是很好的机遇。”主编不愿在这个实习职员身上再耽误时间,挥手催促道,“表个态吧,文君,你天天赖在这个会议室,我也不好强迫你出去。”
王文君旁边年长一些的女记者也轻轻推了推她劝道:“就是的文君,我是过来人,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
“是啊文君,你突然回来,导致那边报道受阻,我们整版都遭受牵连。”
“反正你还没结婚,用半年时间换来职称很划算的。”
千夫所指之下,传统与体制的压力通通集中在王文君娇小的身体之上,她不接受的话,恐怕很难再来这里混下去了。
这一瞬间,她体会到了林强许久之前的困境。
如果没有遇见林强的话,现在的自己,恐怕会继续忍让啊……毕竟,横在面前的是有权有势的人们,有他们在,没有一个人会与自己站在一边。
此时,窒息的感觉她似曾相识。
被经纪人埋怨不会喝酒,被投资人埋怨不陪老板,被制片埋怨“不知进取”……曾经的那个演员王文君,在世俗的洪流中守住了自己的原则,默默离开。
现在的记者王文君,也许也该寿终正寝了。
偌大的世界,就没有能容下自己的地方么?
想做自己,而非人云亦云,就这样难么?
周围人的劝说像蚊子拍打的翅膀一样恼人,他们并没有发现,现在的王文君已经变得不同,她不再是那个青涩无助的小演员,一个男人将坚强与底气带给了她,这让她好似有的灯塔,辨清方向。
一直低头不语的王文君,突然仰头,换了副神色,鄙夷地望向所有人,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众人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孩子竟能如此凶狠,不免有些惊慌,纷纷住口。
“你们,说够了?”王文君不屑一哼。
“文君,大家也是为你好。”主编皱眉道,“我知道你有个姓,但在集体中……”
“别跟我提集体!”王文君合上本子,缓缓起身,俯视着主编,“各自为战拉帮结派而已,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你非要冠以道貌岸然的名分,当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主编大惊失色,在这样一个机构里,怎么有人敢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