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王愣了,看向了韩景。
韩景却低着头,他以前想错了,在被推进水中的时候,再被一次次挣扎却被踹进打进水里的时候,在他以为要死的时候,韩景才真正的明白,以往他都想错了,他以为他不争,以为他只要忍让就能活着,“父王,我不敢问,也不敢让人问,他们都是王府的人,这小厮更是跟了我有五年时间,是谁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害死我?就算我死后,没有人知道是他们做的,可是到底是跟着我出来的,父王会放过他们吗?”
永安郡王只是糊涂,并不是傻子,他此时也明白过来,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韩景缓缓叹了口气,失望吗?早已不会失望了,“父王,算了不要再问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就当是我意外落水吧,弟弟那么天真可爱……就算父王和……和……不喜欢我,我……”像是再也说不下去,“而且继王妃对我一向和善,怕都是误会。”
如今到底是谁要害他,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让永安郡王以为是谁,事情已经发生了,韩景只想从这件事得到最大的利益,总不能让他白受这场罪。
第八章
唐承并没有进去打扰永安郡王父子俩谈话,只是等他们两个谈话出来后,亲自送了人出玄慈庵,永安郡王看起来有些清瘦,面容虽不及唐承这般俊美,却自有一番贵气,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落寞和疲惫,格外吸引人。
永安郡王道了谢以后就没再说什么,一副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倒是韩景道了谢以后说道,“今天太过仓促,改天在下定上门道谢。”
唐承并不在意这些,韩景明显身体不适,所以也没再多说,等永安郡王和韩景上了马车离开后,唐承就直接去找了玄慈庵的方正师太,他准备把妹妹接到离青霞山不远的一处庄子,其实在得知唐暖住在玄慈庵的时候,唐承已经开始思索这件事了,唐家虽然在京城有院子,可是这么多年没有主人在,到底荒废了许多,需要重新找人来修建,唐暖来了以后就已经安排人去打理了,可是到底时日尚短,还没有修葺打扫好,更何况还有何府的事情,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让唐暖回去。
方正师太能在这么多勋贵世家中左右逢源,自然不是个傻的,有些事情不过是个难得糊涂,只是方正师太也知道分寸,开口道,“若是何府的人来询问。”
“那自然师太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唐承倒是不觉得何府的人会来,若是来了给他们一个机会又何妨,“不过若是没人来,希望师太不要主动提及。”
方正师太已经知道唐承和唐暖的身份,何家和唐家本是姻亲,虽不至为何会如此,可是方正师太都不准备参与进去,免得到时候里外不是人,更何况唐承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也不会让她为难。
等说服了方正师太后,唐承就带着人骑马离开了,他要先去庄子上打点一下,起码不能让唐暖住的不舒适安全,不仅如此,还有何府的事情。
京城何府中,就见胡氏面色难看,而何凡更是紧皱眉头强忍怒意,胡氏说道,“暖姐儿走后,姨母就让我忙活梨落院小厨和煦姐儿的事情,还时常把我叫到她身边伺候……等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府中已经差不多传遍了,说是春桃偷了暖姐儿的东西,然后被暖姐儿身边的人打骂了一番,这才想不开撞柱了。”
这一听就是破绽百出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有些话说的人多了传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真的,谁还会管到底真相如何。
胡氏给何凡倒了杯茶,接着说道,“说本已经把那丫环救回来了,可是那丫环晚上想不开,趁着人不注意悬梁自尽了。”
这事把事情全部推到了唐暖的身上,倒是没有指责唐暖杀人,可是春桃的死全部推到了唐暖身上,这对唐暖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谁会相信这是唐暖外祖母故意害她?
“那个春桃到底有什么蹊跷?”何凡皱眉说道,“我只打听到她是被卖进来的,父母在前两个月刚来京城。”
胡氏也说道,“我听原来和春桃认识的丫环说,春桃被卖进来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她订过娃娃亲后来家乡遭了灾,一家人逃到了燕县实在过不下去了,春桃的父母就把她给卖了,家里好像还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对了,她听春桃提过订亲的那家是读过书的。”
何凡皱眉说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这样的丫环府中有不少,春桃并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长得不错,只是这点何凡却不好当着妻子面说。
胡氏想了想摇头说道,“剩余的就没什么了,好像是前段时间老夫人不知怎么就看中了春桃,带在了身边,还赏了几次东西。”
“直接去问老太太。”何凡忽然说道,“这件事我们这般瞎猜,不如去问一问。”
胡氏开口道,“那我去问吧。”
“我去。”何凡看着胡氏,说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在屋中休息吧。”
胡氏心中甜甜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这后院的事情,老爷还是让我去吧。”
何凡拍了拍胡氏的手,摇头说道,“你去看看俞姐儿和煦姐儿,我怎么瞧着煦姐儿从于府回来后,一直打不起精神。”
胡氏这才点头应了下来,带着人去厨房准备糕点了,这院中的小厨房还是她生了宇哥后,老太太才松口让备下的。
何凡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朝着正院走去,府中的正院本是父亲生前做主给大哥一家住的,只是后来在父亲和大哥相继死后,大嫂就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搬出了正院住到一处略偏僻的院中,然后母亲就让三弟一家住了进去,紧接着易哥就出去求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凡并不知道,可是这些事情却是看在眼底的,也不知道父亲和大哥地下有灵会不会愤怒。
等丫环通传后,何凡才进去,何老夫人刚从佛堂出来,看见何凡就说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何凡给何老夫人行礼后,就站着低头说道,“儿子是来问问关于暖姐儿的事情,府中如今的流言……”
何老夫人眉头一皱,这才说道,“坐下说。”
“是。”何凡态度恭顺,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何老夫人说道,“母亲,那丫环的死确实和暖姐儿没有关系,若是唐家知道怕是也不会甘心的。”
何老夫人面色难看,若是有办法她也不会如此,唐暖也是她外孙女,而她确确实实是喜欢女儿的,开口道,“谁说暖姐儿和那丫环的死有关系了?哪个乱嚼耳根的!”
何凡是何老夫人养大的,怕是几个兄弟中最了解何老夫人菩萨面修罗心的,说道,“府中丫环婆子都传遍了,我在外面也都听到了一二,多亏了暖姐儿如今在玄慈庵中,否则听到了该如何是好?”
何老夫人看向了福翠说道,“你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是谁传的,直接罚了。”
若是来之前还有几分不确定,此时何凡已经肯定了,这事情怕是何老夫人安排的,何凡直接问道,“母亲,那个春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老夫人心知瞒不住何凡了,何凡平日里并不多事,如今这般追问怕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你还不相信母亲的话?”
“不是我信不信的事情。”何凡开口道,表情有几分怕事和懦弱,“我听人说,圣上怕是要调唐老太爷进京……”这话有几分犹豫和不确定,“若是妹夫和妹妹也回来了,那……”
何老夫人心中一惊,“此时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何凡开口道,“只是我那朋友正是吏部侍郎的庶子。”
何老夫人心中已经信了八分,再想到以往她怎么写信让暖姐儿进京,唐家人都是不愿,如今忽然送来,面色变了变,才哭了起来,“这该如何是好,我也是无奈啊,实在是那丫环糊涂,当初她父母无奈把她卖了,如今家里条件好了一些,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她的下落想把她赎出去,她却不愿意。”
这些话何凡是一句都不相信的,谁愿意在府中当个丫环下人,而不愿意和家里人团聚,何老夫人接着说道,“说是也找到了幼时订亲的人家,出去就可以成亲了。”
何凡还是一脸疑惑说道,“这和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
“春桃那未婚夫婿是宫中人。”何老夫人这才说出来。
何凡愣了愣,像是没有明白过来,何老夫人也不再说,只是叮嘱道,“这事情决不能牵扯到我们家,知道吗?暖姐儿年纪小,再有唐老爷子的面子在,想来那些人是不会计较的。”
“哦。”何凡这才应了下来。
何老夫人看着何凡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我已经给春桃她父母了银子,事情已经了了,你下去吧,有些话记得不要乱说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