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箬下意识地这么喊道。
“不要过去,天色不早了,你该跟我回家了,既然你没有出事,在皇宫里待着,算个什么事情呢?陛下虽是我们的舅舅,可到底是个男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在宫里都已经住了这些天了,也够了,跟我回去吧,家里人都在等着我们呢,我们回家好好过日子,以后都不理其他任何人了,就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贺兰箬的声音抖得有些厉害,可脸上却仍在努力挤出一个笑来。
司徒鄞倒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朝棠宁敞开着自己的怀抱。
而此时听完了贺兰箬的话,棠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缓步朝面前的司徒鄞走去。
“宁宁,宁宁,你回头,回头看看我,你回头……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要陪我白头到老的,你答应我的!”
贺兰箬终于带着哭腔低吼了出来。
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这头棠宁刚因为他的哭腔停住了脚步,原先还站在原地的司徒鄞,便立刻两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外头冷,怎的今日出门也不披件披风,上次不是给你做了很多件衣裳吗?怎的一件也没见你穿?不合身?应该不会啊,那些衣裳都是朕特意令尚衣局为你量身定做的,不会不合身的。”
司徒鄞一手揽着棠宁的肩膀,一手捏着她微微有些冰凉的手指,皱眉这般说道。
“若是不合身,没关系,今日朕再让那些人过来重新给你量一量尺寸,入宫这些日子,你怕是胖了些许,衣裳不合身也是可能的。”
说着,他牵着棠宁的手就要往前走去。
“司徒鄞!”
谁曾想就在这时,贺兰箬的声音再次冷冷地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听到对方竟对他直呼其名,司徒鄞顿时挑了挑眉。
“我是否何时得罪过你,还是你就是抢夺他人妻子的癖好?棠宁她是我三媒六聘,拜过天地,入过洞房的妻子,你凭什么拦着我不与她相见?论身份,你是君我是臣,论血缘,你是舅我是甥,你如此行事,就真的不怕天下人的耻笑与唾弃吗?”
“哦?”
司徒鄞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贺兰箬,“耻笑?唾弃?先不说朕在不在意这点耻笑唾弃,就说你贺兰箬的妻子,不是早就已经死在那晚的国公府的大火里了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与你妻子长相格外相似的女子罢了,天下人要耻笑唾弃朕什么?”
司徒鄞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只要我够无耻,旁人就没有理由耻笑我。
“你……那日的大火,你敢说与你无关。从前是纪慕清,现在是我的妻子棠宁,为何你总要一次又一次地抢夺我心爱的女人?我到底与你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贺兰箬咬牙切齿道。
“这里,朕就需要纠正你一个错误了,当初纪慕清之所以会进宫,可不是朕抢夺逼迫的,而是她自己主动的,这一点,就是你把纪慕清、纪相等人全都叫到朕面前,与朕对峙,朕也是不心虚的。至于,棠宁嘛……”
“她为什么进宫,就要问你了,你偷走了我一个妃子,按道理,是不是该补我一个?纪慕清的话你喜欢,朕就送给你了,朕换回了棠宁。朕当然也问了她……”
“她说,只要朕答应将你从大牢里放出来,以后都不再追究,成全你与纪慕清之间的缘分,她可以进宫。”
说着,司徒鄞就轻笑了声。
猝不及防下,听到这个消息的贺兰箬却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人拿铁锤重重锤了下似的,整个人都愣怔在了当场。
“她本就是后妃,让她回去,不可以吗?”
“你让纪慕清回后宫好不好?你让她回去……大不了我们不待在京城了,我陪你去边疆,以后我们都不回来了,好不好?”
“你会死的,还是说你宁愿跟纪慕清一起去死,也不愿意跟我一起活着,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好,我不逼你。”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就,先走了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那日棠宁去大牢里说的那些话是这个意思,那时候她可能就已经被司徒鄞缠上了,在他做出那样的蠢事之后,她被逼在任由他在牢里煎熬和进宫这两个选择里做决定。
所以那时的棠宁才抱着最后一个希望去牢中见了他,可是他做了什么呢?
他在慕清和棠宁当中毫不犹豫地选了慕清,甚至……甚至还让她不要逼他……
呵。
果然棠宁就没有逼他,她主动选择进了宫,以换得他与慕清的安全出牢。
哈哈哈哈。
原来那日他的惶恐不安不是没有来由的,原来棠宁那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是因为以后她都再也照顾不了他了,先走更是要违背他们两人直接的约定,先离开的意思。
贺兰箬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眼泪朦胧了他的视线。
宁宁,那是他的宁宁啊,为什么,为什么……
棠宁被司徒鄞带走了,贺兰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才刚走出来没多久,他便看到他娘一脸焦急地站在一侧的廊下,一看到他出现,便立刻上前两步,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臂。
“皇宫重地,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要乱跑,若是……”
后面的话,青平长公主还没说完,才刚抬起头,就被贺兰箬如今这样一副像是丢了半条命的模样给吓到了。
她刚想开口询问,可联想起先前匆匆离开的司徒鄞,再加上贺兰箬如今的模样。
心头猛地掠过一个猜测的青平长公主,看着一滴眼泪从他的脸庞划过,心中一疼的蓝色宫装女子,当即就将她的儿子抱入了怀中。
“阿箬,我们没那个福气,就别再想了,好不好?你不是喜欢纪慕清吗?娘同意了,同意了,只要你愿意,回去我们就娶了她进门,好不好?”
说着,青平长公主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去。
谁知,一下根本没有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