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他思忖着一唤:“陈冀江。”

“陛下。”陈冀江上前听命。

“你有没有觉得雪梨不太一样了?”皇帝眉头深锁地问他,说完觉得似乎没说到位,又道,“好像说话做事总能……让人过目不忘?”

哟喂……

原想回一句“女大十八变,自然不一样了”的陈冀江猛把这话咽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他忍不住地斜觑皇帝,不作声地直偷偷咂嘴,心说陛下您这是……多没对姑娘家上过心啊?我一宦官都知道这叫“怦然心动”啊!

当然,这话他不能点出来,他要真说了,皇帝问他怎么知道的怎么办?他总不能说“臣在挨那一刀之前对邻家妹子也这样”吧?!

陈冀江垂眸默默。遥想他那会儿还小还懵懂呢,品出其中心思都是进宫当宦官之后的事了,不然他才不进宫!

静了静神,他敷衍回说:“臣没注意。陛下是不是途中颠簸太疲惫了?早点歇着?”

无法定下心神的谢昭一脸忧愁地支着额头沉了一会儿,吩咐说:“让御医开副安神的药来吧。”

不然睡也未必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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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寅时不到她就索性坐起来了。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昨晚苏子娴把她拖到屋里,斩钉截铁地跟她说:“我觉得汀贤在跟你较劲!”

她自然很懵啊——好几个月没见了,怎么突然就较劲了?

然后苏子娴一五一十地跟她说起了她回小院之前的事。从汀贤回来到跟她们说沿途的各种事情、看各种赏赐,再到汀贤趾高气扬地给豆沙塞耳坠都说了个遍。

大致说完之后,子娴又强调了要紧的,原话是:“你让我照说一遍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字里行间就觉得那是有意炫耀,我瞧瞧数着,她还有意无意地提了至少三次‘唉,可惜雪梨没去’这样的话——这不是刻意要比么?不然平白提你干什么?御前没去的人多了!”

当时雪梨皱眉撇嘴:“这有什么可比的啊?”

可细想下去也是。她们三个一起到了御膳房后关系是近了,但是岳汀贤有个和她与子娴大不同的地方,便是她一贯好强。所以这些日子下来她若觉得眼红了……也真合她的性子。

觉得不是子娴多心之后,雪梨就更觉得这事烦了。拉着子娴商量怎么办,商量来商量去,得出的办法也只是:“避着她点好了,别跟她那么亲近。”

汀贤暗中跟她们较劲而已,又没伤人没做坏事,她们能怎么办?

所以也只好这样。雪梨默默决定以后慢慢疏远汀贤,自己呢,也活得谨慎点,别什么都跟汀贤说了——不拿御前的事激她,她大概会感觉好一点。

倒是子娴又给她补了个略细致点的办法:“陛下再赏你什么,你也别拿出来跟我们分了——我真缺什么会主动跟你要,决不跟你客气。汀贤啊……啧!”

给了她有点赔了自己的东西还捞不着好。

雪梨明白苏子娴的意思,也拿定主意以后就这么办了。可躺在床上还是会心烦意乱,毕竟相识这么久了,突然“较劲”起来,感觉太不好了!

在床边如同雕塑一般地坐到寅时一刻,想了想,起来盥洗,然后早些去紫宸殿“报到”吧。报完到她就到御膳房去,切一天土豆丝或者揉一天面团什么的宣泄一下情绪,光烦心没用。

她进殿时听说皇帝正要用早膳,原打算不进去了,请陈冀江帮忙禀一声她来过了,结果陈冀江呵呵笑说:“来都来了,还不进去见个礼?”

结果雪梨一踏进内殿,就看见当着早值、正来呈膳的岳汀贤了。明明已经想明白了,此时心里竟还是很有点不舒服,看岳汀贤笑意盈盈地将手里的点心呈上、然后笑意更深地一福……她看得好别扭啊!

“陛下大安。”她如旧福身见礼,谢昭抬头看,稍有一愣:“怎么起这么早?”

“睡够了就起来了。”雪梨低头回道。

岳汀贤从容不迫地也施完了那一礼,而后走过来握她的手,笑说:“正好,我们一起去用早膳?今天有豆沙包呢!”

若没有子娴说的那些事,雪梨还觉得这样亲热挺好的。现下却是面容有些僵,滞了会儿才应说:“好。”

谢昭扫了眼膳桌:“雪梨。”

雪梨抬眸看去。

他指了指面前略远处一只碟子:“这儿也有豆沙包。”

二人俱一怔,皇帝已信步走过来,手指一挑雪梨颈前的斗篷系带,拎着帽子将斗篷摘下来交给身边的宦官,一哂:“外面天还黑着,冷得厉害,吃完会好些。”

吃饱了本身会暖和一点,而且那会儿天也会再亮一点。

雪梨咬咬唇抬眸偷瞄他,他又笑道:“来吧,趁热吃。”

“诺。”雪梨正跟汀贤别扭,再加上“御用早膳”的诱惑,屈膝一福就应了。

皇帝转而随口向岳汀贤道:“退下吧。”

雪梨就随着他去落座了,各样佳肴放在眼前,谢昭想了想,也没特意把那碟豆沙包端给她——刚才就是岳氏提了那么一句,也不知她想不想吃,如果想吃她自然会自己拿;如果不想吃,他端给她她也非吃不可了……

想想昨天的葱段!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她,她第一筷子夹的果然不是豆沙包,而是灌汤包。

这个灌汤包他也挺喜欢,皮薄馅大汁足,而且加了蟹肉蟹粉,汁水十分鲜美。用筷子夹着吃不行,汤会漏得到处都是,必须用筷子夹过来之后拿瓷匙托着,一口咬下去之后赶紧吸里面的汤汁,鲜香就漫了满口。

雪梨又是一贯的“吃起东西很认真”的样子,在汤包上轻轻咬了个小口,明眸一眨不眨的,她稍吸了吸里面的鲜汤,就伸手去拿旁边装醋的小瓷壶。

一点点米醋从小口灌进去,她总是这么吃的,不倒太多就不会压住本来的鲜香,这样一融合又不会显得那鲜香太腻。

她吃得太投入,谢昭在旁边看着都不忍打扰她,就噙着笑等她吃完了两个灌汤包,递了眼色示意宦官盛碗粥给她。见她粉唇微启吹热气了,才“趁机”道:“你和岳氏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