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缓缓走了进去。
律师随身带着文件交给警察看了,那警察看看律师,再看看眼熟的伍苇,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道,“虽然确实有这么一个翻新车的情况存在,但没有证据证明它和那个车祸相关。”
伍苇点头,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大包,拍出来两个厚厚的文件夹。
警察拿了看,一个是翻新车的全部资料,一个是原车的合法文件,能够证明两个车是同一个车。王文远办事很妥当,还让小弟们给弄了个车的检测文件,数据表明车经历过严重的撞击大修,只有比较严重的车祸才能造成这样的状况。
“这还是那个问题,并不能证明——”警察依然坚持。
她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打开了一段录音。
这是当时在邱明俊的车上录下来的音,她没有告诉过欧阳北这玩意的存在,她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她有这东西,但现在也顾不得了。
屋子里的全部人听完录音后,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了。她轻声道,“这是邱明俊亲口告诉我的,在去年的崂山盘山路上撞到过一辆车,导致一死一伤。现在这个翻新车最开始就是登记在他妈妈外贸公司的名下,不管他是不是当时那个肇事人,你们都要去调查——”
卫东的脸皮动了动,老板果然没说错,老板娘就是这么一个不死不休的人。
“以前为了这个车祸,我来麻烦过你们很多次。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没有录像,没有录音,什么都没有,我要求你们办案确实很为难。”伍苇深吸一口气,双手拍在文档资料上,“可现在我们有新的证据了,这个翻新车有问题是铁证。我的录音就算不能成为正式的证据,但是可以列为资料对不对?你们只要去抓住这个丁贵强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而且动作要快,不然他肯定会跑掉的——”
她这边话没说完,律师和卫东的电话都想起来了。两人分头出去接电话后,她急切地看着那些犹豫不定的警察,“你们还有什么顾虑,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量去办到。只要你们能重新立案再查——”
“伍苇,姓丁的那人跑了。”卫东探头进来,大声道,“接了个电话,假装出去送货,开着车就冲了高速的收费站,跑了——”
伍苇眼睛差点喷血,肯定是周炜先这个贱人通风报信的,她不弄死他就不姓伍。
人跑了,警察一看果然不对劲,立刻在他们手里拿了丁贵强的资料和自家的装备,上车出去追了。
伍苇想跟着去,被卫东死死拉住了不准去追,说在这边等也是一样的。她只好丧气地和律师另约了时间,回杭城的房子住了。
从上次离开到这次回来,约莫才大半个月,可居然有世事变幻的感觉。
她忙活了一个晚上将家里的卫生打扫干净,又给陈晓和罗薇打了电话问号。
陈晓难得八卦道,“最近公司里面流言很多,人事动荡,消息封得很死,大家都打听不出来怎么回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机密消息——”
“别的机密没有,就一个,水深火热啊。”她开玩笑道,“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山头?邱明松靠不住,欧阳比较靠谱。”
“哦,那你是觉得欧阳会成为我以后的大老板了?老板娘?”
小小的马屁把伍苇拍得有点爽快,她道,“我相信他。”
“好吧,不过我不站墙头,认真工作就好。他们水深火热,别把公司搞垮就行,不然我这tm刚上任就换工作就伤心死了。”
一提起把公司搞垮,伍苇就想起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被硬推上副总的位置,想的就是这公司该倒闭了吧。没想到现在,她真的要经历这样的风波了。
挂了电话后,她想起今天一整天没接到欧阳北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她不放心,又打了家里的座机,结果同样没人接。
她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打王文远的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伍苇,老板现在有点事情,不方便接你的电话。”他的声音没了往常的镇定,显得有些急躁。
“什么事?”她有些惊觉。
王文远在那边似乎捂住了话筒,走了很远,等了仿佛有好几分钟那么久才传过来声音,“老董事长的身体出了点比较严重的问题,他现在必须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
她无端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杀气来,“你是说,邱家的人——”
“别多问,情况很复杂。我今天为了这个事情已经联系了好多人,今天晚上也不能休息。于红莲可能会和上次一样把各地的高层都请过来开会,你在杭城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我只是很担心他,他没问题吧?”
“精神很好,别的没什么。你那边的事情进展如何?一切顺利吗?”
“人跑了,我肯定是周炜先给通风报喜的。”伍苇忿忿道,“这人还真是小手段没完没了。”
“见多了就习惯了——”王文远那边还想说什么,结果手机断了一下。
伍苇疑惑道,“喂,你能听见吗?”
“是我。”欧阳北疲惫的声音传过来。
她的心跳了几下,软软道,“欧阳,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他道。
她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在也不能第一时间安慰他,只好道,“能说说吗?”
“快结束了。”他浅浅一声,有点发抖,仿佛是控制不住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情感。
“你——”
“不是我,是他们——”
伍苇长久地发不出声音来,断断续续听见他在对面道,“我知道,干过一次那种事的人,只要再逼他们一次,他们还是会选择再干一次。只是这次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呵——”
“你是说?”她有些不太敢相信,“于红莲和邱明松,把你爸——”
“对。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欧阳北根本不是一个信神的人,在痛苦和绝望的时候从来都只怨恨自己能力不够。当年他坚定地告诉自己血缘上最亲的人,欧阳雪中毒和于红莲有关系,他却复杂地看着他道,“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黑白分明,我会补偿你,所以你就不要再追究,让大家都不开心了。”
他忘记他是怎么回答邱永晋的话了,可大概意思则是他们敢对妈动手,也敢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