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二舅这话彭瀚相当不乐意听,他自认为没有人能比他对纪棠更好,就差放手心里捧着,放嘴里含着了,谁要敢欺负他,那自己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行,您放心,这方面我还是有数的。”彭瀚郑重其事的保证。
韩主任这回才彻底抬起了头,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在了手边,摘下老花镜一边擦着一边开口娓娓道来:“——纪棠这孩子命苦,从小父母就相继去世,这么多年,是一直寄居在他二叔家长大的。”
韩主任这第一句话信息量就大的惊人,劈头盖脸直接砸到还没准备好的彭瀚身上,差点儿砸他平地翻个跟头,好在他刚才手上麻利,拉出椅子坐了下来,要不此时肯定要出洋相。
什么?!
纪棠竟然是个孤儿!
还是从小在别人家里长大的!!
怪不得……他明明那么优秀,成绩好到逆天,还会自卑内向,他应该早就想到的,那次在后街吃饭的时候,纪棠那种逃避的态度,根本不是害羞不想说,而是他压根就没什么好说的。
从小父母就不在了……
那他那声“妈”,是睡梦中潜意识里的记忆?还是这么多年一直存在在心底的执念?或者只是单纯到极致的想念呢?
彭瀚此刻真的后悔极了,他当初为什么要好奇心那么重,非要到纪棠面前刨根问底,然后血淋淋的亲手将他的伤疤撕开,何其残忍……
“你还在听吗?”韩主任说到一半发现面前的外甥眼睛明显发直,显然是在走神,遂用食指轻轻的敲了两下桌子,以示提醒。
“听着呢,您说您继续说!”彭瀚骤然把双手放在脸上,使劲儿的搓了两把,迅速调整好情绪,才红着眼睛问出口:“那他二叔平时对他好吗?有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话一问出口,彭瀚自己都觉得问的自相矛盾,其实不论是了解真实情况的韩主任,还是了解纪棠这个人的彭瀚,两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纪棠的二叔对他很好,纪棠也就不会长成今天这样,日常生活中连说话都不愿意说,基本拒绝和任何活物交流。
“好不好要看你怎么定义了,”韩主任说到这里表情明显嘲讽,很是不屑,“他那个二叔二婶,倒是从不打骂纪棠,衣食住行都按正常的标准供应,就是一家人三口,包括那个比纪棠小一岁的堂弟,从小到大都当他是个透明人,基本不跟他交流,从来不关心他心里的想法,只是保证他能在世上活下去,你说这算是对他好还是不好呢?”
“什么?”彭瀚这回真的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暴虐情绪,直接起身站了起来,身后的实木雕花椅子登时就被撞到,同时拍在桌面上的双手差点打翻桌子上的台灯和茶盘,“他们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都还是人么!”
“你轻点儿,”韩主任被彭瀚剧烈的反应吓一跳,以为他想徒手拆了他爷爷的书房,“要是让楼下你爷爷听见你在他书房瞎搞,非拿鞭子抽你不可!”
“不是……,”彭瀚被训得愈发焦躁,乒乒乓乓的扶起被他刮倒的东西,重新站到韩主任面前时已经是满脸的戾气,“他们怎么能忍心……?那么可怜的一个孩子……”
“行了,你别在这使劲了,”韩主任看彭瀚是真的急了,赶紧出声训斥,让他好歹悠着点儿,别真把老爷子的书房砸了:“你要真有闲工夫,可以过完这个年去学校多关心一下纪棠本人,那孩子放假估计没回他二叔家,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问数据,他还在学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