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瀚听了果然睁开眼睛,神色冷漠的看了赵卫城一眼,眉间隐隐流动着怒气和不耐,感觉下一秒有可能就暴起揍人。
两人僵了大概不到一分钟,赵卫城却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后背冷汗密布。好在彭瀚最终还是忍住了,低头“靠”了一声后,使劲用手盖在脸上搓了搓,才慢慢抬起头,又把目光转向始终站在客厅中间的赵卫城,低着嗓子说:“城子,你先去睡吧,我坐一会儿。”
赵卫城没动,其实是他不敢睡。
怕睡了就起不来了,毕竟恐惧源于未知,谁知道他三哥回过味来会做什么?
“三哥,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赵卫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从刚才就一直想说给彭瀚听的话:“但昨晚纪甜甜临走的时候,连我都能看出他脸上明显的失落,显然你在他心中,至少比你想的要重要许多,也许他可能拒绝了你,或者说了一些让你想放弃的话,但你要是真放不下,何不先冷静一段时间,缓一缓,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别现在就跟自己较劲,我怕你伤到自己。”
赵卫城言语恳切的说了一大段话,结果到彭瀚那里连个响都没砸出来,他有些郁闷,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又在原地等了一会,直到后来他实在站不住了,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准备回屋睡觉。
“去吧,”彭瀚突然出声,“我知道了。”
赵卫城虽然被吓一跳,但临走时还是偷瞥了彭瀚一眼,看他眉头似乎是松了松,心下了然这回暂时应该不会出事了。
纪棠知道纪贤仁肯定不会放弃他父亲临死前留下的股份,这么多年要不是遗嘱的约束,估计他早就被送到孤儿院去了。可是他没想到他那个二叔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其实有时候他也很奇怪,即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怎么说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纪贤仁怎么就无端对他大哥,也就是纪棠的父亲,会有那么大的仇恨。
叔侄俩虽然这么多年没正经交流过几次,但却极有默契,即使这次是从纪棠手里要东西,他二叔也不肯低声下气的要,而是直接派了陈律师过来处理,而他本人连个正脸都懒得露。
陈律师拿钱办事,一向公正不偏颇任何一方,简明扼要的跟纪棠叙述了他听过多次的遗嘱内容,然后直奔主题,显然时间观念极强,多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小棠,遗嘱上规定纪贤仁先生要一直抚养你到20岁生日那天,之后他可以优先以市值的半价收购你父亲在中胜的30%的股份,而收购的资金将会尽数归到你的账户下,”陈律师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我这次来是受你二叔所托,他今年六月份要带着全家移民,想问你是否可以提前执行遗嘱最后这项条款,当然为此他可以额外再给你200万的补偿,你怎么看?”
陈律师小资情调,即使是谈公事,选的见面地点也十分讲究。纪棠坐在这个一顿饭就能吃出五位数的西餐厅里,表情逐渐淡漠到极致。可能因为不是用餐时间,大厅里除了角落里的一对情侣,就只剩他们这桌。柔和的音乐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耳边回响,不但没舒缓心情,反而更让人觉得焦躁,犹如困兽。
“可以,”纪棠接过陈律师递过来的合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面无表情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直接又推回去,说:“这回两清了。”
紧接着纪棠径自站起来,平静的对一脸惊讶的陈律师说:“如果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那我就回学校了。”
说罢就要拉开椅子往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