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暮发愣的时间不过几秒,等到她想起唐秀,回头一看,哪里有唐秀的影子,人已经向楼梯奔去。
“唐秀。”乔暮低唤一声,企图把唐秀叫回来,可唐秀哪里听她的,早冲上了楼梯,矫健的身姿没一会就不见人影。
“暮暮,走,我带你上去。”傅景朝拉着乔暮避开楼梯上的无数碎片,来到二楼。
走廊上同样一片狼籍,不需要他再指点,乔暮一下子分辨出声音的来源,自动往事发地点的第二个房间走去。
乔暮跑进去还是晚了一点,唐秀正抓住傅瑾唯的手腕,不让他再施暴。
“你是谁?”傅瑾唯打红了眼,手中的鞭子挥不下去,他怒气无处发泄,一脚向唐秀踢去。
唐秀常年当保镖,警惕性与反应能力极敏锐,瞬间在他之前一脚踢向膝盖,顿时傅瑾唯啊一声惨叫着扶起膝盖蹲下身去,可他拿鞭子的手还被唐秀紧攥着。
乔暮定了定神,打量起房间,想象不到的恐怖场景,整个房间能砸的全砸了,苏璇缩在房间角落,躺在一片碎片之上,身上没有一处衣服是完好的,上午见乔暮所穿的一件黑色迪奥连衣裙也破得不成样子,无数道血口子从破布中渗出来,触目惊心。
饶是再对苏璇不抱有同情心的乔暮看了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傅瑾唯在她心里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那场婚礼上,傅瑾唯是个对妻子特别疼爱有加的男人,不比乔一年差,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男人会有一天如此残暴疯狂,竟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的妻子往死里打。
“你他妈的是谁?敢闯到水漾园来,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放开!再不放开,我要叫我爷爷和我爸的勤卫兵和警卫连过来了,要是把他们叫过来,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可没好果子吃!”傅瑾唯一手揉着膝盖,蹲在地上对着唐秀叫嚣。
“我是谁你别管,你打女人就是不对!我就要教训你!”唐秀一手牢牢的捏住傅瑾唯的手,从傅瑾唯疼的脸色都变了来看,力道使得不轻。
“我呸!你教训我?这世上教训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我爷爷我爸都不管,你算个什么东西,给小爷……”傅瑾唯话还没说完,见傅景朝板着脸进来,他眼前一亮,急忙大叫:“二叔,快救我,给我把这个贱东西给绑起来,我今天非连她一起打,让她知道我……啊——”
傅瑾唯当胸挨了傅景朝一拳,直打得他脸色变形,捂住腹部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到半天没吭出声来。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傅景朝,“二叔,你……”
“你爷爷,你爸不管你,我管你。”傅景朝出其不意的又是一脚踢向傅瑾唯,这下傅瑾唯又是半天没爬起来。
傅瑾唯这两年光顾着沉迷酒精,醉了就发酒疯,疯够了就睡,睡醒了再喝,喝醉了再发酒疯……因此,傅瑾唯现在的身体也就能挥挥鞭子打打苏璇,其它的几乎没什么还手之力。
这下傅瑾唯学老实了,爬起来抱住傅景朝的裤腿:“二叔,我错了,我不该打璇儿,可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每次一看到她我就生气,我待她那么好,宠着她,惯着她,把她当成了宝贝。她呢,外面那么多男人,我明明是捡了个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睡过的几手货,却当成了宝贝宠爱有加,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这么傻……外面肯定很多人都在背后嘲笑我,他们全嘲笑我头一片绿,我没法见人……我没法见人……呜呜呜……我这辈子毁了,没法见人……呜呜呜呜……”
傅瑾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像个被欺骗之后孤立无援的孩子。
乔暮与傅景朝互看了一眼,原来傅瑾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他什么都知道,尽管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出来苏璇的过去,但有一点肯定,从傅瑾唯的口气中可以听得出来他知道仲思缈父女的存在,知道唐秀,当然也知道乔暮的存在。
看到这里,乔暮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在楼下那些保姆会一个个明知道楼上闹成这样,却不选择汇报给傅茂或是傅祥,不是下人们不汇报,是傅茂或是傅祥明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瑾唯是家里的独苗,他们自然不会站在苏璇这一边。
同情苏璇吗?
如果当初苏璇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她还会嫁吗?
答案应该是会。
从苏璇默默忍受了两年就可以看出来,她宁可忍气吞声被毒打,被家暴,也不愿意放弃眼前的一切。
一片碎片移动的响声传来。
乔暮转头看向角落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苏璇,无奈她身上伤太重,挣扎了几次别说是站了,就是坐也没能坐得起来。
只见唐秀瞬间奔过去,扶起了苏璇,恨铁不成钢的问:“为什么要忍受他这些?以你的能力,你的那些书的影视版权,你完全可以下辈子不愁,为什么还要忍受这个魔鬼?傅太太这个位子对你真的就这么有吸引力吗?”
苏璇抬起头,大半张脸肿得老高,她没领情,猛的推开唐秀的手,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双手护住身上破布似的连衣裙,吸着气硬声说:“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也不需要向你们任何人解释。”
“是不是因为你在躲着外面的什么人?普天之下,你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军门?”乔暮突兀的开了口。
苏璇狼狈的眉眼间出现一丝慌乱,摇头说:“不是!”
她越说不是,可她的动作和语气却让人知道就是这个理由。
刹那间,整个屋子陷入一片寂静。
唐秀也仿佛受到启发一般联想到了之前得到的线索,逐个串在一起,茅塞顿开的说道:“没错,应该就是这个理由,你在和乔一年结婚前怀了乔暮,你怀有身孕知道靠你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养活两个人,之后你遇到了曾经教过你课的老师乔一年,所以你勾引了乔一年,撺掇他然后两人私奔,跑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小镇打算重新开始,可没过几年你发现你躲着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的大本营就躲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几里之外的森林深处,你又一次被抓了回去,然后你又怀孕了……你把孩子生了下来,害怕极了,趁所有人对你疏忽防范之计逃了出来,你担心回到乔一年那儿会再次被那个男人抓住,所以你逃了,从始至终没和乔一年说一声……”
“不是,不是……”苏璇更慌了,嘴里不停的否认,脸色煞白如纸,恰恰说明了唐秀猜测的正确性。
唐秀声调明显冷了许多:“可怜了乔一年,他一直以为你是嫌弃他穷,千辛万苦找到了你,想挽回你,你再次拿他穷搪塞他。他信以为真,恰好这时候某部队接到了围剿那个男人组织的命令,重金酬劳向导,为了钱乔一年自告奋勇,没想到他因此把命弄丢了。而你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就是我,那个男人就是aaron,这些年你不知道他有没有死。当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十几岁就被抓过去当了他的性奴,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你对他的恐惧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所以你处心积虑的认识了傅瑾唯,嫁进了傅家,把帝都三大军门之一的傅家当成了保护伞,你认为只有躲在军权在手的傅家,aaron才不敢碰你,讽刺的是,你根本不知道aaron已经死了,现在当权的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aaron。”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aaron,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那个魔鬼……魔鬼……走开……我不怕你……我不怕你……”苏璇捂住耳朵,不停的摇头往角落里躲,听到aaron她身体抖得很厉害,正如唐秀所说,她对aaron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乔暮听到性奴这个词时,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想不到苏璇那么轻的年纪会遭受那些。这就好解释,苏璇之前说的那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