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刘伯温,赵禹在前庭站着思忖片刻,又唤来亲信去给沈万三传个口信,着他准备一下与自己同往吴兴。
回到后院,赵禹看到周芷若正神色惴惴站在拱门下翘首以望,心中怜意大生,走上前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陌生的坏境心里不踏实?”
周芷若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见不到你,我才不安心。刚才好多贵人家的夫人都赶过来,院子里闹哄哄的,我又没话要和她们说,又怕说错了损害了你的威严,就溜出来了……”
赵禹笑一声,伸手要拍拍周芷若光洁额头,手伸至半途才醒悟过来小姑娘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讪讪收回手来,笑道:“傻丫头,你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即管无所顾忌!那些妇人自家相公的前程富贵,我一言以决之,她们怎敢对你不恭!”
周芷若见到赵禹故作威严霸气无比的样子,忍俊不禁,抿嘴轻笑起来。
赵禹与周芷若一起跨过拱门,走进后院里,看到满院里堆满礼品,最显眼莫过于不知多少人才能抬起的龙凤大床,还有廊下诸多各家送来莺莺燕燕的丫鬟奴仆,才明白周芷若为什么要落荒而逃。
平日赵禹在府中只一人,饮食起居也不讲究,只用几名五行旗老兵照料就能妥帖,哪受得了眼下这乱象。当下他也不进院,只在门前叫道:“老莫,老莫你在哪里?”
充作管家的老莫在数年前五行旗南迁时受伤跛了一足,上不得战场,又无家人照顾,赵禹便将之留在总管府打理琐事。此时他正埋首在一堆礼品中,听到赵禹的呼声,忙不迭挥手道:“总旗使,我在这里。嘿,这些官人家忒热情,老莫我一生也未见过这么多贵重物什!”
赵禹笑斥道:“我要你守紧了门户,这些不相干的迎来送往能免则免,怎么弄出这么大阵仗!”
老莫一瘸一拐走过来,梗着脖子颇硬气道:“总旗使你这年轻人,哪晓得人情世故的深意。今天这些事情,哪里是不相干的迎来送往!咱们总管府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女当家的做主,什么规矩都要一一立起来!你只晓得怕麻烦,什么事情都往外推,旁人不晓得内情,还当咱家不屑去跟人结交,寒人心呐!况且,咱又不是只进不出的悭吝门户,哪家要有个添丁之喜,总管在公面上要有赏赐,下边夫人家也要来回走动,还一份人情……”
赵禹听他一阵抢白,竟让自己无置喙余地,大觉吃不消,便又指着那近百名丫鬟,不满道:“礼品之类死物倒也罢了,这些人你都留下做什么!咱家同共多少人,洒扫饮炊用得下也安置不下!”
老莫老脸一红,凑过来低声道:“总旗使这话教训的是,的确用不下这么多人,而且后院重地,还是要用自己人放心。先前我已经托常夫人去五行旗里老人家去雇几个使唤仆妇,稍后小夫人去捡一些自己使唤顺手的就好了。”
听到这话,周芷若俏脸登时绯红,垂下头隐在赵禹身后,娇羞不可方物,声若蚊喃道:“我不要人伺候……”
老莫却一瞪眼,说道:“这是什么话!往后这后院,就连我这总管府的小总管都不能随便出入,夫人怎么能没有使唤的人差遣!有内有外,井然有序,这才是一个家的模样!”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周芷若内心最柔软处,原来,她也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一念及此,她的眼圈变得微红起来,望了望赵禹,颤声道:“可以么?”
赵禹瞧见她怯弱模样,心绪难平,点头道:“老莫说得对,这里你来做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听到这话,周芷若背过身去,臻首轻垂,不让人瞧见自己玉颊上闪烁泪花。
赵禹吸一口气,又转头对老莫道:“你既然已经做了安排,又留下这些人做什么?”
老莫将头一昂,大义凛然道:“人又不是牲口,哪能高兴了便推来推去!咱们兴义兵,救万民,难道这些可怜女子就不救了?”
“你说得对,可是要怎么样安排?”赵禹被老莫大义凛然的气势所慑,点头同意。
老莫低下头,搓着手指羞涩道:“许多老鳏夫的弟兄们……”
见他这神情,赵禹哪还不知他心里什么鬼主意,暗道险些被这老鳏夫骗过去。他略一思忖,也想找些事情分散周芷若的心神,便轻声对她说道:“这件事情,由芷若妹妹你来做主吧。要问清楚那些女子心里所想,才分配给鳏居的五行旗老人,不要由得他们性子委屈别人。”
周芷若听到这话,沉吟片刻才猛地点头。
老莫由始至终瞧着,见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眼中再瞧不见赵禹,异常恭敬地对周芷若说道:“小夫人好,老莫再向您请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