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抿嘴笑了,看着罗大汉:“按你说的办吧。”巧珍这是同意了。
田氏喜上眉梢:“少夫人,老奴都算过了。下月的初二是个万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好。”
顾晗应允道:“那就定在农历八月初二吧。”
罗家因着要回去筹办娶亲用的物品,也没敢多留,事情一谈妥,就匆匆离去了。
顾晗在花厅坐了坐,扶着桃红的手往后罩房的方向走。巧珍说着话都要出嫁了,还真是舍不得。
“……少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巧珍正在床上坐着绣大红并蒂莲的肚兜,看见顾晗,起身让座:“您坐下歇一会。”
“我来瞧你一眼。”
顾晗打量了一眼四周,屋子虽然不大,收拾的却整洁大方。靠窗的小几上摆着一套白瓷的茶壶。
一等的丫头和婆子都有自己独立歇息的地方。
“奴婢好好的,什么都不缺。”
巧珍的眼圈止不住一红:“奴婢这一走,再伺候您就难了。”
“不妨事。逢年过节的,想来京都了就过来,秋阑阁的门永远都为你敞开着……”顾晗拉着她的手:“日子定的紧,怕你慌乱……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和梁嚒嚒说一声,让她打发人出去买。”
巧珍摇头:“少夫人,您给的赏赐已经够多了。奴婢一辈子都惦记您的好。”
顾晗拍拍她的手:“别的都是其次,嫁过去了就安生地过日子。孝敬公婆,体贴丈夫……你父母去世的早,哥嫂他们又素来情薄,我是你主子,免不了多唠叨几句,别嫌我烦。”
巧珍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奴婢都记得了。”当初,父母一死,哥嫂就把年幼的她卖了……还好遇见了主子,不然谁知道要吃什么样的苦。
桃绿从外面进来了,嘻嘻哈哈的同巧珍道喜,拿了一对刻莲花纹的银镯子递给她:“巧珍姐姐,我随的份子。”
巧珍抹了一把眼泪,捏捏她的胖嘟嘟的右脸颊,收下了。
农历八月初一,罗晨送来了四折礼,瓜果糕点都有,还有一条四角挂了铜钱的大红盖头。
顾晗把瓜果糕点的让梁嚒嚒拿着去分,丫头,婆子、前院的小厮们都得了,大红盖头给了巧珍。
第二日,巧珍出门子走,她没有送。只让梁嚒嚒领着巧珍、桃绿她们去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她是双身子的人,冲撞了新娘子不好。
现如今,顾晗的身孕怀足了六个月,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走路都不能走久了,否则腰就会酸疼的难受。
锣鼓声慢慢地远了……
顾晗问身旁的桃红:“巧珍的轿子该出胡同了吧?”
桃红笑着应“是”,倒了一盏热茶给顾晗:“少夫人,您忙乎了几天,也喝一口润润嗓子。”
顾晗接过,却放在了一旁,笑了笑:“巧珍一嫁人,接下来就是巧玲和你们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不能为了自己方便,拴住别人的一辈子。何况又是花朵一样的女孩子。
“您给奴婢在张家找一个吧,离您近一点。”
桃红说道:“您这样好,奴婢要和您一辈子在一起呢。”
“傻丫头……”
深秋的阳光顺着打开的槅窗照进屋子里,明亮又耀眼,难得的温暖。
乾清宫里。
朱佑妄正秘密召见蒋磊,“你说杨思远在牢里病了?”
“是。”
蒋磊拱手:“从昨日起,就有狱卒来报微臣……说杨大人发冷发热,头疼呕吐,到夜里的时候又拉起了肚子。微臣恐出岔子,坏了皇上的事,就私自做主请了大夫……”
“怎么样?”
朱佑妄问。
“大夫说,是冷热病……会传染人的。”
朱佑妄闻言,从龙椅上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蒋磊应“是”,又说:“杨大人确定没有参与到福建私盐案当中,也不是凌王爷的党羽。”他想起早晨从家里出来时,母亲逗弄儿子的笑声,加了一句:“大夫还说,冷热病几乎是治不好的。微臣认为,与其让杨大人在牢里病死……还不如恩准他回府养病。您也是世人口中宽宏大量,心怀天下的英明皇帝。”他的话有些越,心里是明白的。
但杨若为人敞亮,他想拉一把。
朱佑妄没说话,其实蒋磊说的对,自从福建私盐案一查明,都察院的御史就三天两头地递折子……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让放了杨思远。这些油盐不进的固执老头子们骂又骂不得,打又不怕死。简直没办法。
要真是被打死了,他们还会觉得光荣,是青史留名的好事……他要不是为了看三儿子的反应,早把杨思远给放了,省的耳根子整日的被呱噪。
意儿和官员相勾结,除了证据确凿这一点,其余的他根本不信。那日,贤贵妃哭着来求恩典,不让意儿去西北军营……言辞之间的情真意切绝不是作假。还说意儿做错了事,是她教养的问题。和意儿无关,她愿意代他受过……甚至说了知儿是做兄长的,甘愿让他代受。
朱佑妄当时心就一动,贤贵妃聪明又不多话,就算悲痛,也不该出口说出这样的话。让知儿带意儿受过……这很不像她。所以,他就起了疑心,暗地里派人去查朱高知,不查还好,一查才发现丝丝缕缕……
他记得是朱高知连夜告知自己有关杨思远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如此做?意图是什么?朱佑妄想不明白,将错就错的,才关押了杨思远大半个月。
“圣上?”
蒋磊见朱佑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