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翡翠不服气的小声道:“可咱们姑爷是状元郎,谁敢惹咱们?这人还敢骂我们是狗儿……”

姜婳靠在迎枕上难受的不成,只想快些回去好好歇息,她这一路真真去掉半条小命,吃不得喝不得,身上发软,头昏眼花的,也懒得理丫鬟们的吵嘴,只等着齐妈妈把人弄走快些启程。

齐妈妈笑盈盈的上前赔不是,又道:“我们家大奶奶初入京城,不知撞上哪家的贵人,也好由着老奴赔个不是。”

对面的嬷嬷冷笑起来:“不知是哪家的大奶奶,冲撞咱们主子,竟随意使唤个下人过来赔不是,让你们大奶奶下来。”

齐妈妈心里也厌烦起来,她们家姐儿又不是猫儿狗儿,随意让京城的这些贵人们欺负的,便说道:“我们家大奶奶身子不舒服,怕是不能下来的,也劳烦这位嬷嬷让让路,好让我们家主子过去。”

“好大的胆子!”对面的嬷嬷勃然大怒,“你可知我家姑娘是谁,是当今圣上亲自封的县君,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欺辱的。”这位嬷嬷说完,身后那辆朱轮华盖车里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可显得冷冰冰的:“让你们家大奶奶下来给我陪个不是,这事儿便当揭过。”

马车里的翡翠与阿大更加的生气,珍珠也抿唇皱眉,听着外头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议:“这位县君不就是陶丞相家里的大孙女吗?听说很得帝王的喜爱,被封为县君,若不是太子失踪,只怕要跟太子定亲,以后做皇后的……”

“可不是,陶丞相还被封一等公爵护国公,家世了得,哪家不长眼的惹上这么个小祖宗?”

来头竟这般大,珍珠皱眉,担忧的去看姜婳。

前头的胡嬷嬷这才下来,迎到那陶县君的马车面前惶恐的告罪道:“回县君的话,后面这位是燕府的大奶奶,今日第一次来京,怕冲撞到县君,还请县君原谅,改日我家爷定会登门拜访以示歉意的。”

这位县君姑娘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嗓音:“燕府?可是燕屼?”

胡嬷嬷笑道:“正是正是。”

朱轮华盖车里坐着个穿着蜜合色细碎洒金缕长衫的姑娘,皓白的手腕上带着一个上好的羊脂玉镯子,发髻上插着一根龙眼大小的珍珠簪子,身姿高挑,高贵清丽,面容淡雅,此刻面上淡淡的,听闻是燕屼的娘子,便蹙眉,心中越发不喜妒恨,冷声道:“管你是何人,既冲撞我,便该下来陪个不是的,否则当我们陶家好欺负不成?哪儿的猫儿狗儿都敢欺辱我们陶家了。”

姜婳靠在马车里,脸色冷淡,这些个人当她好欺负是不是?

翡翠有些被这县君的身份吓着,抓着珍珠的手低声问道:“珍珠姐姐,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可要偷偷的请姑爷来救场?”

姜婳伸出纤细手腕,扶在珍珠胳膊上,带上帷帽:“扶我下去见见这县君吧。”

珍珠扶着姑娘下车,围观众人的目光就落在那个穿着海棠缕金百蝶穿花襦裙的纤细身影上,这位应当就是燕状元郎的商户娘子,他们对状元郎的家底可是莫的清清楚楚的,见这位小娘子帷帽遮面,身姿当真娇小纤细的不成,深怕一阵风来就把这小娘子给吹走,未见人面,就先生出一股子怜惜之情。

陶若珺见燕屼娘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便心里堵得慌,这样的女子如何配的上状元郎,竟还好厚着脸皮跟来京城。她心里恼怒,嘴巴就不饶人,冷笑道:“第一次见人赔不是连帷帽都不敢摘掉,可是丑陋的不能见人?”这幅枯瘦的模样能长的多好看,她就不信她还能长成一朵花不成。

姜婳隔着帷帽福了福身,“民妇见过县君,因着连赶十几日路程,民妇身子不适,妆容有损,故不敢摘掉帷帽,怕冲撞到县君,还请县君见谅。另者,今日之事不知县君想要如何?”对方是有品级的命妇,她礼数上至少要周全,不过礼数过后,剩余的这个县君可不占理儿。

陶若珺道:“你既冲撞到我,跟我赔个不是吧。”

姜婳由珍珠扶着轻笑道:“民妇虽市井出生,现在却也是状元郎的娘子,不能随意遭人诬陷,若真是民妇做错事儿,给县君陪个不是也是应当的,可是这事情还请县君仔细瞧瞧是谁的不对,该是县君的车夫冲到别的道上来,搁着这般远的距离,民妇的车夫已经停下马车,如何算是冲撞到县君?”

她心里喘的厉害,却坚持道:“听闻县君祖父乃是护国公陶大人,定是一代贤臣,明察秋毫,县君定也能继承其祖父英姿,给民妇一个清白。”

隐约听见周围小声的议论,说什么仗势欺人,竟连状元郎的娘子都敢欺辱,老护国公一代明臣怎就有这样一个跋扈的孙女儿……

陶若珺咬牙,这妇人虽没品阶,却是实打实的状元郎娘子,她又不能真的随意把人掌诓出气,这个亏甚至只能忍下,只得对着姜婳道:“是我这两个老奴仗势欺人,竟连着走错道都未瞧见,他们也是好大的胆子,连累我误会状元郎娘子,改日定然登门拜访以示歉意,今日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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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这位陶家孙女, 心情不好时就随意拿人出气儿,偏祖父是个一品大官,满门清贵, 很得皇帝看中, 身为陶家孙女, 她又不能真的嚣张跋扈到在热闹集市上让下人打杀状元郎的娘子,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行为,就算她祖父不收拾她,稍微明智些的皇帝都不会允许这种行为,定会问罪,所以这位陶姑娘很清楚, 她可以拿人撒气, 却不能做的太过。撒气那是少女天真率直,随意打杀人就是心肠歹毒蛇蝎心肠,任何人都不容的。

姜婳明白这点,不会畏惧这位陶姑娘,也不好真的得罪她,福身告退。

回到马车上, 姜婳喘的厉害, 她这十来日没怎么进食,身子发软, 靠在齐妈妈怀中歇着,可把妈妈跟身边几个丫鬟心疼坏了,齐妈妈把她耳边的发丝拢到耳后, 轻声道:“大奶奶先歇下,很会就到家的。”

姜婳浑浑噩噩的想着,那里真的是她的家吗?她实在有些扛不住,靠着齐妈妈睡去,珍珠见着姑娘睡熟,才小声道:“齐妈妈,那位胡嬷嬷算是怎么回事?她方才那般样子实在惹人厌恶,分明不是我们大奶奶的错,她却扯上姑爷,说让姑爷去赔罪,如此怠慢大奶奶,当真是没把大奶奶放在眼中。也不知道姑爷从哪儿找来的人,大奶奶回去还不知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她们这些丫鬟都替大奶奶抱不平,一个嬷嬷都敢阳奉阴违的。

齐妈妈低声叹息:“还不是嫌弃咱们大奶奶是商户出生,配不上姑爷,这才敢怠慢大奶奶,且等着吧,这事儿还不定能如何的,姑爷待大奶奶如何,你们也都是看到的。”

珍珠皱眉不语,在苏州的时候,姑爷待大奶奶的确是好,可是连她们来到京城都觉得这地方富饶繁华,眼花缭乱,姑爷是状元郎,多的是姑娘小姐们的爱慕,姑爷当真能够一辈子待大奶奶好吗?她们不敢说出口,这世间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姑爷这样的英俊男子,身份了得。

这来到京城讨生活,怕没有她们想的那般容易。

走在最前面的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里,李管家正跟同胡嬷嬷说话:“你呀,也别仗着是尚书府出去的就轻怠大奶奶,她到底是咱们的主子,理应敬重着,待回去你可要好好的,莫要弄出什么破事儿,咱们都是做奴才的,哪能跟主子较真,更何况,你好好的待大奶奶,大奶奶器重你,由你管着内宅,那不也是风风光光,何必同大奶奶对着干?”

胡嬷嬷白李管家一眼:“你哪只眼睛见我怠慢大奶奶?”

李管家正色道:“你也莫要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大奶奶年轻或许好糊弄,可她身边那位妈妈却是个精明的,更何况后头还有大人,咱们大人看着不苟言笑,沉肃冷硬,不过问后宅的事儿,可大人待大奶奶到底如何,咱们也不知道,若真是把大奶奶当成宝,你这样怠慢大奶奶,大人也不会轻饶你的。”

胡嬷嬷笑道:“怕什么,咱们可是周大人送到燕府的,周大人是大人的老师,大人如何会为一个商家女驳老师的面子?你且放心吧,闹不起来的。”

李管家暗自摇头,也不再劝。

几辆马车很快行至内城,又是左拐右拐进到一条巷子里,这会儿珍珠翡翠她们全无来时的闹腾劲,也不朝外观望,如斑鸠样缩在马车里,马车慢悠悠在一座宅门前面停下,当前的李管家与胡嬷嬷先下马车,见宅门上的牌匾黑底金漆两个大字‘燕府’字体苍劲有力,气势不凡,听闻这牌匾上的字还是燕大人亲自提笔书写的。

“大奶奶,到了。”齐妈妈轻声在姜婳耳边喊道。

姜婳转醒,珍珠跳下马车,扶着大奶奶踩着小杌子下来,李管家与胡嬷嬷随着宅门口的二十来个奴仆于壁影两侧站立,见大奶奶带着帷帽下来,看不清面容,只看出身形纤弱,胡嬷嬷道:“奴才们恭迎大奶奶回府。”略一福身,原本身后那些个奴仆还想着跪下亲迎,见嬷嬷只是福身,她们也跟着福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