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湛面无表情的与时光对视，眼眶也渐渐红了，有种情绪在眸底蔓延，显得既迷茫，又无助，还有那些无法言述的委屈。

长久的沉默后，时光无力的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想说，转身往门口走。

“别走！”楼湛突然开口。

“等下！”森锐泽也拦住了时光。

楼湛眼底凶光骤现，恶狠狠的瞪向森锐泽。

森锐泽却说：“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今天过后会有多不方便，你可以考虑换家公司，我打算开家工作室，现在正式邀请你加盟。放心，违约金我会帮你付。”

此话一落，听着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楼湛看着森锐泽，又惊恐的看着时光，欲言又止，嘴唇在微不可查的颤抖。他没想到，仅仅一句话，就打破了他深深信任并坚信可以牢牢抓在手里的东西，化成了水，散成了沙，从他的指缝间隙流淌了出去。

时光敛下眼帘，暗沉的情绪在眸底汹涌的酝酿，在这一瞬间他确实涌出了一种报复楼湛的强烈冲动，再没有什么比当着楼湛的面走到森锐泽身边更羞辱那个人了。可是他不能，哪怕他如今已经快被怒火和悲伤烧的看不见东西，他依旧不能点头。这是对森锐泽的不尊敬，是对那段感情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侮辱！

“抱歉，我不能……”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只是公对公的邀请你，具体的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单独谈。”森锐泽诚挚的开口，深深看着时光的双眼还有些担忧。他很愧疚，这样的结果确实是他想看到的，可是那些话毕竟是他和楼湛的争锋相对，无论是他还是楼湛，相信都不想这样伤害时光。

他能够感觉到时光的疼痛，哪怕这一刻看起来是如此的若无其事。

“可以。”时光在考虑了一下后，答应了。

“不行！”楼湛一把抓住了时光的手腕，瞪着他，“你要敢去，你要敢……我也有话要和你谈，我们换个房间。”

时光拧着手，在楼湛的瞪视中，一点点挣脱，语气平淡的开口：“可以，但是再约时间吧，我现在不想谈。”无论是森锐泽的邀约，还是楼湛的谈话，他现在都无力思考了，剩余的理智都被他支撑在摇摇欲坠的自尊心上，至少过了这个阶段，无论是什么都好，给他点时间冷静下来吧。

楼湛听他软下来的语气，脸上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色，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好，我给你……”

时光接着又说：“等我给你电话吧。”

说完，时光拨开了森锐泽，将门打开后，转身对两人说：“接下来还要录节目，你们好好休息。”

将门合拢，时光走了出去，背脊挺直，脚步却渐渐凌乱，他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了。有人来了，他低下头，慌不折路的拐了弯，却拐出了足疗店的大厅，看见了一群模模糊糊的身影。有人在叫他，他转身快走，等回过神来，他把自己关在了一个没人的房间里，坐在了地上……

第102章 收拾离开x新闻炒作

时光不太清楚那天剩余的节目是怎么录制完成的了，但是他状态不对是肯定的。不光他，还有森锐泽和楼湛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过好在这一期毕竟增加了四个人，后期剪接的时候调整一下，凑个一集肯定是没问题。

回到宾馆，三个人分别关在屋里就不出来了，季冉急的焦头烂额，思考了一番后，最后还是决定先找森锐泽谈谈。

森锐泽闻言猛抽烟，也不说话，最后看季冉嫌弃的脸色，干脆站在了阳台上，留给了季冉一个萧瑟的背影。

季冉想了想：“不会你们做了什么糟糕的事伤着人了吧？是不是时光？你和楼湛吵架被时光听见了，说了些个慌不择言的垃圾话？”不愧是金牌经纪人，脑袋瓜子转的就是快，问出来的话已经等同于真相了。

森锐泽在沉默了好一会后，转过了身来，深深地看着季冉。他背后大幅的落地窗户洁净透明，清楚的露出了大片漆黑的黑幕，天空繁星点点，脚下万家灯火，天与地的边际融汇在了一起，被森锐泽踩在了脚下。

“我要离开天衡了。”森锐泽平静的开口。

季冉过于震惊的结果就是面无表情。

“自己开家工作室。”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开口了，接下来的话也就简单了，“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吗？待遇方面肯定比你现在要好，而且我也非常需要你，你的能力我很清楚，我可以给你更大的空间，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站在更高的，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季冉的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是因为《兽星》的事？不可能是时光吧？”

森锐泽的脸上神色很复杂，摇头：“不光是这样。天衡公司虽然大，资源看似多，但是手底下的艺人也太多，尤其是一线和超一线的艺人份额太大了，偏偏顶端的资源有限，分配的时候未免就有些不太公平。楼湛的事情是其一，还有一些是我很早就发现的问题，天衡高层良莠不齐，任人唯亲，发展私人势力，白白糟蹋了很多好片子。”

“……”说到底还是觉得不公平吧。季冉总结后，长叹了一口气，句句都是事实，他竟然反驳不了。

“所以与其这样继续看人脸色，把该有精力都放在经营人脉上，我不如开家工作室，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演戏上，未必再没突破。”

“让我考虑下。”季冉没有一口回绝。他确实有些心动了。五年前天衡把他挖到天衡，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森锐泽，说实在话，他能成为超一流的经纪人，跟森锐泽不无关系。如今森锐泽要走，他就要必须考虑他手底下谁还能捧起来，或者说，公司还有哪些艺人能捧上神坛，并且是可以分到自己手里的。这么巴拉一算，他骤然发现离了森锐泽，未来的不确定性太多了。素来习惯稳妥的他，怎么可能不心慌？

“还有……”森锐泽这次犹豫了一下，“我还邀请了时光，你应该知道发生了这种，时光留在天衡的可能性太低，一旦我和时光都走了，你的立场可就有些微妙了。”

“……”季冉眉心蹙的紧紧的。是啊，如果时光和森锐泽都走了，他手里就只剩下邹凯了。邹凯虽然是一线，可是停留在一线的时间也太长了，长的让他失去了锐意进取的心，也失去了自己对他最初的那份期待。至于楼湛？迄今为止楼湛的那些重要的通告哪一个经过了他的手？这个经纪人当的还不如助理实在。

“如果你要来，我还可以给你百分之八的股份，并且对工作室所有的安排都有话语权。”

最后一个重磅条件说完后森锐泽不再说话。他已经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季冉的事情了。

季冉果然在接下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连时光他们的三角恋都再无心搭理。

这边两人也正好得到了独自冷静的时间……

时光脑子里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他不想把自己变成个女人，把自己没边没际的陷入自哀自怨的情绪里。所以回到宾馆后就找部电影看了会儿，中间还刷了刷微博，让萌萌的粉丝妹纸温暖了一下自己七零八落的心脏，总觉的情伤大抵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一回生二回熟，伤到深处，也就只剩下麻木了。既然都麻木了，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十点来钟的时候，时光收到了楼湛的短信，希望他们谈谈。这个点谈什么？时光看过时间后，就回了一句快睡了。当发送按钮发送出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比想象中平静了很多。说不定换了前几天，楼湛主动联系自己，自己一定会原则全无的给楼湛找很多的借口吧，然后继续粉饰太平的走下去。

他想森锐泽说的对。确实，他们之间是存在根本性矛盾的。无论是妥协还是无视都只是押后爆发而已，究其根本，还是缺乏了信任。

就像他不信任楼湛会为了他向家里人出柜，会和庞大恐怖的楼氏一族对抗，不会让全世界从他身上看楼氏的笑话一样。楼湛的洁癖和龟毛毛病也让他无法去信任自己，楼湛想要的感情是全心全意的，只围着他转，以他的意志为生活的动力，离开他就会死亡的金丝雀。但是再往深了说，还是阶级差距闹的。再加上男人之间爱情缺乏了婚姻基础，从一开始他们就无法做到百分百的去爱。

当天晚上时光改签了机票，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让找过来的所有人都扑了个空。时光下机后先回了一趟自己和楼湛租住的房子，收拾了大部分平日常用的东西，至于剩下的就等和楼湛谈过再说吧。

收拾东西的时候楼湛来了电话，时光接了，直言自己在家里收拾东西，楼湛气的直接就挂了电话。到了这个份上，时光也不能打过去解释一番，而且又能解释什么呢？

拎着东西走的时候时光留恋的看了屋里一圈，鼻子发酸，太多的甜蜜回忆充斥在这个房间了。

……那个沙发是他和楼湛最长停留的地方，他喜欢把腿拿到沙发上，斜靠在楼湛的肩膀上，电视里播着千奇百怪的节目，他们可能很久不会说上一句话，但是相互依偎的身体从没分开。楼湛开心他们一起笑，楼湛不开心他就逗他笑，总之就是快快乐乐的。

……每天不忙的时候他们都会有固定的时间进健身室，一个跑步，一个骑自行车，每次都是他说话，楼湛在听，时不时的会接上一句，但是如果太累了，也就不说话了，耳边都是喘息声，一个比一个急促，像是比赛谁更能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