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2 / 2)

凌岑笑着赶她:“妈你去休息吧, 让我坐一会。”

陆老夫人当真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步伐微微一顿,又转身回来, 俯身在凌岑床畔, 低声道:“你振作起来啊,陆岳还在,你们的孩子也还在,我们也还在,这个家还没有散…”

“不管陆骁还能不能回来。”陆老夫人微微阖眸低声道:“你都是我的孩子…陆家永远是你的家。”

陆老夫人咬字很清楚,句句恳切真诚, 这是她的心里话…

她对自己孩子与凌岑之间, 一直有远近亲疏之分, 凡事都会先考虑陆骁的感受, 直到此刻, 她才把凌岑纳入自己的羽翼范围下, 希望能保护他。

“我知道的妈,我有些累了…”凌岑轻轻道:“没事的,他很快就会回来。”

陆老夫人低叹一声,为他盖好太空被转身离开。

“妈…”凌岑扬声唤道。

陆老夫人闻言转身,凌岑微笑着道:“能帮我把花瓶的玫瑰换支新的么?”陆骁走时家里什么样…回来时也要一样呀。

陆老夫人微微一怔,看到了凌岑潋滟笑意,心底却没有丝毫愤怒,只是缓缓颔首,凌岑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军部忙乱,第四军团面前还有一只已经完全成熟,处于巅峰期的虫族女皇,虫族女皇可以准确调动自己部下的每一只虫族,再加上霍兰发现了虫族女皇的能力,一时压力大增。

但这些事都和凌岑无关了。

凌岑在床上微微翻身,单臂枕在颈下,看着身侧平放的陆骁的枕头,低声道:“我现在知道了。”

凌岑从太空被里伸出手来,轻轻抚慰陆骁空荡的枕头,表面是棉质温和的触感,凌岑声音里隐隐带了哭腔:“你们都在骗我…”

“陆骁你明明答应过要回来的。”凌岑泪水盈满清澈眼底,他真的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了,陆骁如果只是失踪,陆老夫人的面色不会那么灰败,其中一定还有别的问题。

“你是不是又去充英雄啦?”凌岑对着陆骁的枕头,声音沙哑缓缓摇头:“你这个人…真是的。”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无法责怪陆骁,只是心疼他…

“当时真应该让你留在瑞斯做教授的。”凌岑微微一顿,又低声道:“但你会不高兴的…”

凌岑有些茫然,他只是想让自己丈夫快活,却害死他了么?如果他撒娇卖痴,一定要陆骁去教书,陆骁会听他的,是不是陆骁现在还能好好的?

凌岑维持着侧身蜷缩的姿势,半晌才对着陆骁那只和他一模一样的枕头轻声道:“你现在回来,我就不生气…”

“你知道的,我没有你不行…我只会讨好别人,可是除了你,他们发现我这种毛病,都会欺负我。”

“我没有父母了,姨母在艾克联邦…你是我爱人。”

”我做不到,没有你太难了…“凌岑沉默落泪,一声也不肯出,只是红了眼眶,泪水簌簌而落。

如果伴侣之间,真的有感应,他希望陆骁不管有多难都挺过来,回到他身边。

天空边缘染上暗色,陆老夫人敲了几回门,凌岑都没有开,只是在里面应了两声。

陆老夫人确定他没有想不开,低叹一声垂首默默走开,她儿子走了,凌岑没有丈夫了,都是切身之痛,言语安慰又有什么用…

凌岑精疲力竭,头痛不已,浑浑噩噩间竟然睡了过去,梦中背后有一个微冷的身躯覆了上来。

“凌岑…”那个声音沙哑低沉的唤他,隐隐还有些僵硬。

凌岑却是大喜过望,翻身抱住那个身躯又哭又笑,连声道:“你回来啦!”

陆骁没有离开他。

“嗯…”对方温柔的吻了吻他,凌岑顺从喜悦的微微启唇回应,手臂揽紧了爱人,低声道:“别走。”

陆骁低声应了。

凌岑手下尽是滑腻不堪的粘连黏液与隐隐散发着腥甜的气息…仔细去嗅还有腐朽味道,肌肤相触间甚至有小颗粒的碎肉轻易滚下,就像是沾了面粉轻易脱落下来的鸡肉块。

怪诞骇人,凌岑心底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畏惧,只有欢喜,紧紧拥着自己的爱人亲昵。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爱人回来这件事更让他高兴了。

南柯一梦,凌岑醒来时茫然的用太空被掩着身躯环视四周,这算什么…他身边还是空的。

“嗷呜!”小玫瑰放心不下凌岑,在外面抓门,凌岑换了件衣裳,起身去开门。

“嗷呜!”小玫瑰侧首望了望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阿姆你不开心么?

凌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摇头…他真的不想看见小玫瑰,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肖似其父的眼睛、神态连带着墨色毛毛的部分都一模一样,宛若陆骁…

小玫瑰在凌岑关门前挤了进去,熟悉的找到卧室,一跃跳上了床,在床上卧着转了一圈,他敏感的感受到凌岑也许是不喜欢自己兽型的样子,眼睛机灵的一转,换成了人形。

凌岑想要赶他出去的动作立刻顿住,无奈坐在床边,小玫瑰身上流着他和陆骁的血,他狠不下心来赶他。

“宝贝…阿姆很累,一会再陪你玩好么?”凌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小玫瑰低声商量道。

咿呀咿呀,小玫瑰只是拍着自己的手应和,凌岑无奈,他对他们的孩子还是有一些耐心…

凌岑随口道:“叫爸爸…”

“宝贝,你跟我说…爸爸。”凌岑蹲下身来,面对孩子,在他面前缓缓做了口型。

他没希望听到小玫瑰的回答,只是忍不住这么做了…陆骁走之前,他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小玫瑰检查结果很正常,他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说话了,但陆骁听不到了…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凌岑有些茫然,他太累了…尘世间风雪里负重痴茫独行,肩上重担几乎把他压垮,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