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躺下,背过身去:“夜晚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儿我们再说。”
田甜也舍不得离开她,可这件事橡根刺儿一样戳在她心里,梗的难受。可这落在叶知秋眼里,却是一种挣脱和逃避。
他站在那,脑里像走马灯似得,过了许多场景。
一会儿是赵贵妃虐待他,让他跪在露重的宫殿外不给他吃食、一会儿是赵贵妃有了子嗣后,让宫里的丫头去□□她,事情败露后故意吊死在他的寝殿气的他的父皇差点儿抽死他。场景斗转星移,他又仿佛置身一团白寥寥的迷雾中,有人轻声温柔地叫道:“少爷。”
是田甜,他回过头想要抓紧她,却见她轻轻摆手:“我走啦。”
他大步紧跟,她又从飞舞缥缈的幔帐中走出来,恨声道:“叶知秋,你这个骗子!”
没有,他没有。
他不是故意想骗她的。
想娶她是真的,他也想和她做一对最平凡最幸福的夫妻。
可惜不行,那样的话,他不能保护她。
他害怕别人欺负她,他必须站在最高的地方,让所有的人都仰视他们,让所有的人心生恐惧,让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捧着他们。
他现在娶不了她,顶多给她一个侧妃,可即便是这样委屈她,他也想让她留在他身边。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可等到有一天,他能将所有的权利紧握在手里,谁也拦不住他,他会让田甜成为皇后,也是这世上她唯一的女人。
可她不信,偏生不信。就因为话本子里的几句话,便将他打入死牢。
甚至还想离开他。
凭什么?凭什么呢?
不过是知道自己喜欢她。
以前也是,仗着自己喜欢她故意说要嫁给旁人,现在也是,知道自己离不开他,还说要离开他。
他还要怎么样,把心挖给她够不够?
叶知秋坐过去,微微低下头,烛光微弱,把他的脸渡了一半蜜光,还有一半脸孔隐在黑暗中。
田甜知道他在身后,却还是紧紧地闭着眼,只装作不知。
叶知秋探过来一只手,伸出去,紧紧地捏着她的胳膊,烫得她几乎快跳了起来:“别走、我不、说谎。”
他慢慢地、压下心里的惶恐不安还有焦灼:“以后、你会、会是、我唯一、妻子。”
田甜心里虽然难受,可仍是闭着眼:“你先回去吧,夜深了。”
可叶知秋却和她卯上了,他慢慢说:“不回、你、你想、想走,对不对?”
田甜没说话。
叶知秋接着絮絮叨叨地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信我、一回,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的言语里隐隐有了哀求的意思。
“你、要是、走了,我、我什么、都、没了。”
从前他至少还以为不论发生什么春十三总会陪在他的身边,现在才知道若没有那层身份,他们春家岂会多看他一眼?可田甜就不一样了,她认识他的时候,他仅仅只是一个结巴的公子哥儿,襄阳城比他好的多的去了,可她就是一颗芳心栽到他的身上,甚至一等就是三年。
叶知秋有时候会想,老天是不是为了弥补他遭受的这么多的苦难,才将田甜送到他的身边,若是如此,他唯一能做的事儿就是紧紧地攥着她,怎么也不能松开她的手。
更何况,万一他要回宫夺嫡,田甜在外头的处境更会危险,将她带回宫虽然给不了她正妻之位,但他起码能护着她,再说了,有她在的地方,他什么都不怕。
田甜抵不住他的哀求,没办法,从床上翻身起来,险些碰着了手里的伤,而后对上叶知秋的眼睛。
他的眼里隐隐有泪水,却强忍着,她也从未看过他这般脆弱的样子。
田甜伸出手,替他抹了泪,将他抱住:“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你这样子还说要去宫里夺嫡,丑不丑?”
叶知秋小心翼翼地揪住她的衣服袖:“别走。”
田甜忍着,再残忍的话实在说不出了。
叶知秋慢慢答:“妾、只是、一时,我、向你、发誓、会、让你、做、正妻。”
田甜反驳:“你以前也说会明媒正娶。”
叶知秋喉头收紧:“叶、知秋、可以,朱、厚德、不行。”
田甜叹了口气儿,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一波接一波的,连她歇口气儿的功夫都没有。
叶知秋生怕她离开,紧紧地捏着她的胳膊,专注执拗地说:“你、信我,真的。”
田甜疲倦的闭上眼,问:“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妃子么?”
叶知秋摇摇头:“不会。”
田甜接着问:“要是有一天,群臣威胁你、逼迫你,让你再纳其他女子你要怎么办?”
叶知秋认真地想想:“若、一个、帝王、连、自己、自己的、宫闱、之事、都、做不了、主,他、还、还算、什么、帝王?”
他的眼里盛着无限的光,全都印着田甜一个人。
他将头枕在田甜肩上:“我、不会、委屈、你,一定、会、给你、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