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易摇摇夹着那照片的手指,惊讶地看她:“怎么可能?”
他又不傻,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并且踏出了一地步,他怎么也要走到最后看看。
以卵击石,不试怎知结局是定数?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最后又改变主意跑来火车站找你了?”
栗青说下午五点,他四十五十几才堪堪赶到。火车不等人,再晚一些,回榕城的就只有栗青一人了。
他一直在等,然而一路上栗青说的话不多,更是连提都没有提这事儿。仿佛她早已知道他会赶来一般。
“你想说么?”出乎意料的,栗青反问他。
谭易一愣,片刻之后突然咧开嘴笑了:“嘿,我发现你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啊。”把那照片扔到垃圾桶,他走到栗青面前,盯着她:“不过我还真想告诉你。”
栗青不言,一副准备好当听众的模样。
“那天你来找我之后,晚上十一二点吧,我没忍住,给许怡打了个电话。”谭易从包里拿出一根烟,在栗青嫌弃的目光中点燃:“。”
见栗青眉头紧蹙,谭易走过去把窗户推开:“我没吭声,就听见电话那头有男人问她是谁。”
“你猜许怡怎么回答的?”他笑得极为夸张,脸上尽是嘲讽:“我听见她说:‘打错电话的神经病’。”
电话那头的男人肯定就是李川了,许怡医院院长的独子,现在也是他们医院的科室主任。
谭易自认不算愚笨,到那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蠢。他一直没换号码,不信许怡不知道是谁。
真是可笑,他以为自己是情圣,却没想到在许怡眼中,他只是一个神经病而已。
“闻着伤心,见者落泪。”栗青淡淡地给出评价,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唰唰地写下一个号码递给谭易:“我其实对你悲惨的爱情故事没什么兴趣,这是我的手机号。”
谭易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就不同情我?”
“同情啊,”栗青点点头:“但是人不遭遇一两次欺骗,哪里知道自己有多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从内心深处感谢许怡和李川。不然谭易又如何能同意与她合作。
这话貌似……没什么错。
谭易深深了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头从窗户扔了出去,得到栗青一个大大的白眼。
把谭易安顿好之后,栗青没有直接回栗家,而是先去王婶儿子媳妇那儿。栗乐几天没见栗青,十分高兴,路上主动告诉栗青:“作业已经做完了,哦,对了,周一的功课我也有提前预习。”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她,语气里流露出讨要奖励的意图来。
栗青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要什么要求就说吧。”
栗乐今不大好意思地眨眨眼,小小声地说:“我们老师说下周家访。”
栗青有些为难,家访本来是没什么的,但他们姐弟的状况复杂外人很难理解。前世也是这个原因,栗青几乎推掉了栗乐今所有老师的所有家访,从幼儿园到中学,栗乐今的所有老师在他的评价上都有这么一句话:“家长十分不配合。”
栗青的沉默让栗乐今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他其实也知道姐姐很为难,但难免……有些难过。
栗青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想了想问:“周几?”不能让老师上栗家家访,但她可以让老师去另外的地方。
“啊……”栗乐今抬起头,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周五晚上。”
栗青点点头:“那行,回去我给你一张纸条,你周一去改一下家庭住址。”谭易住那地方接待老师还是可以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栗乐今还是十分高兴:“好。”
刚到栗家大门,栗青就发现今夜的栗家大宅是不同往常的热闹。刚进大门就被门口的王婶叫住,想来是在这里等她许久了。
“你怎么才回来呀?”王婶面露焦急:“夫人说让你换了衣服就到主楼去参加晚宴。”
栗青疑惑地看向她,她从未出席过栗家的宴会,这是吹的什么风?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感谢道:“谢谢王婶,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王婶四下看看,把栗青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听管家说夫人今晚似乎有大事要宣布。”这也是她在电话里头欲言又止的原因,夫人有多不喜栗青姐弟她是知道,总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栗青点点头,真诚地道谢:“嗯,谢谢王婶,我会多注意的。”
带着栗乐今回了佣人房,栗青让弟弟看会书,自己去洗了澡。事出突然,她也没办法去借衣服,只好在箱子里面找了一件样子普通的裙子。虽然不清楚邹秀媛叫她去的理由,栗青想低调一些总还是没错的。
主楼前面的草坪被晶莹剔透的水晶灯光照得十分漂亮,波光潋滟的喷泉、悠扬美妙的音乐、翩翩起舞的宾客,觥筹交错,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令人愉悦。
栗青站在角落,等到邹秀媛身边终于没有人了才走过去:“婶婶。”
“嗯,”邹秀媛今天穿了一袭黑色长裙,高贵大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等会我有事情要宣布,你也多待会吧。”
仿佛没意识到她高高在上的姿态,栗青恭谨地点点头。
或许他们是知道自己并没有把那份合同交给穆思言了吧,栗青想。在去找谭易之前,那份合同已经把被她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