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始不解,自己的伤都已经好了,怎地还要服药?想要问他,那人却已经跑了出去。
梁珏一进大厨屋,就闻到一股浓香从小灶上的瓦煲中散发出来。
中午在任府捡拾食材的时候,他就看到任家的厨屋内有牛肉,立刻讨了一大块过来。汉时禁杀牛,只有不慎跌死的牛可以拿来吃,所以市场上极少有牛肉卖。
梁珏将牛肉与芦菔(即后世的萝卜)交给长水营的厨夫,再教他烹煮的方法,跟他说这是煎给中候的药,待煎了一个时辰之后唤他来看。
如今已炖了一个时辰了,那香味便分外浓郁。
撒一些细盐进煲内,任汤水再滚两下,梁珏便切了两大片姜,剥了三片蒜瓣,一起扔进煲内,然后,在厨屋靠墙的木架子上找到了一瓮黄酒,倒了一些进去,再盖上盖子小火慢炖。
来到汉朝以后,天天吃不好,他的胃就强烈思念着以前曾经吃过的美食。
虽说调味料不足是一个遗憾,但今日总算是可以重温旧梦了。如此一想,他又欢喜起来,拎起盖子,撒一些细盐进去,又用木箸略微搅动,肉香、酒香、芦菔的甜香,再加香料的清香,混合成一种勾魂的香味,热热地蒸腾而上。
梁珏陶醉地深吸了一口,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转头看看四下无人,他便将木箸伸起煲内,挟了一块牛腩出来。肥美的牛腩肉吸饱了汁水,已变得松软,两边还带着薄薄的一层筋,在木箸间颤微微地抖着,梁珏再也忍不住,一把将那块牛腩肉塞进口中。
啊!就是这种味道!
梁珏拿出一个大碗,将一半的牛腩肉和芦菔盛到碗里,然后端给门口的晋明,“这药已经好了,你拿去中候服用吧。”
晋明走后,陈贵正好过来寻他,一下子就被牛腩肉的香味吸引住了,与梁珏一起围着那瓦煲挟牛肉吃。两人被烫得嘶嘶连声,却仍舍不得放缓争抢的速度,唯恐自己吃得比对方少。
“你们在吃什么?”厨屋门口传来一声询问,原来是庞长寻了过来。
“药渣。”梁珏抬起头认真地回答,唇上泛着油光:“中候吃药,我们吃药渣,这样才不会浪费。”
“哦。”庞长并未多想,但见梁陈二人仍在争吃“药渣”,看起来甚是好吃,勾起了他的馋虫,便走了过去,说道:“给我吃一块。”
梁珏笑道:“药渣没什么好吃的。”说完继续与陈贵争抢为数已不多的牛腩块。
庞长靠得近了,就闻到一股浓香从瓦煲中散发出来,便再说了一遍:“给我吃一块。”
这次梁珏与陈贵都没有理会他,眼看煲中的肉越来越少,哪里还顾得上说话?赶紧抢吃才是正经。
庞长眼见如此情形,脑中灵光一闪,难得开窍了一回,嚷道:“你们这两个骗子!居然只顾着自己吃肉,不给我吃!”
一时间,庞长咆哮如雷,挥拳追打两人,梁珏手里稳稳地挟着一块肉,哈哈笑着逃出厨屋,陈贵忙乱之中还不忘拎起那只瓦煲,然后撒腿就跑。
喧扰了一番后,庞长终于追上了陈贵,吃到了最后两块肉。
三人回到了梁珏住的厢房,梁珏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榻上,抱着肚子哼哼,一口气吃了太多牛肉的后果便是如此。陈贵吃得也不少,见他如此,便也不讲礼仪了,伸长了两腿箕坐于榻。
庞长倒是站着,他怀抱着那只瓦煲挟剩下的芦菔吃,边吃边愤愤地骂梁陈二人。
梁珏与陈贵对视了一眼,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俩笑得太厉害,差点在榻上坐不稳,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