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父亲叮嘱过我们,万事不可冲动。”秦如燕急急劝道。
“怎么着?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想忍气吞声不成?你平日里不声不响地当闷葫芦惯了,自然能受得住这口气。告诉你,我不行!”
“不是忍气吞声。”秦如燕看了眼远处神态自若的秦楚青,低声道:“妹妹可还记得,哥哥说过,那敬王相貌极其出众?昨儿五弟弟也说,与八妹妹相见的男子,甚是俊美,气度出众。若当真是敬王,那怎么办?”
她亲耳听秦正磊说起过,那敬王护八妹妹护得紧。就连一杯热茶泼过去,都能替她挡了。
如果真是这样……
“你以为那死丫头会说实话?”秦如茵哼道:“她也太高看自己了。当初敬王帮了她一次,她就镇日里幻想着王爷高看她。也不瞧瞧自己那模样!”
说到这儿,秦如茵想到秦楚青那漂亮的样貌和窈窕的身段,不由一哽,话再说不下去。重重哼了声,再不言语了,急急往前行去。
秦如燕虽年长些,却因是庶出,不敢和秦如茵硬抗。见劝不住她,也不敢再多言。只能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秦楚青进屋时,屋里不过才六姑娘秦如薇和七姑娘秦如莺两个。她坐下片刻后,五姑娘和四姑娘才一前一后进了屋。
姑娘们刚一到齐,老太太就从内室行了出来。
看见秦楚青,老太太将手中珠串捏得死紧,硌疼了手,方才缓了口气,沉声说道:“青姐儿如今愈发乖张了。我三番五次遣了人,竟是请不动你。”
秦楚青说道:“老太太可是冤枉我了。我自早晨醒来,就紧着赶着,为的就是能早些来见老太太。方才还怕自己晚了,瞧见五姐姐还在我后面,这才放了心。”
老太太听闻她最后一句,望向秦如茵。
看到祖母利箭一般射来的目光,秦如茵微微低了低头,很是不服气。
——她平时来请安的时辰,比今日还要晚一些些。今儿明明听了祖母的话提早了一点前来,怎地祖母还要生气?!
女孩儿们给老太太请了安后便又坐了回去。
老太太捻着手里的佛珠串,半垂着眼,片刻后,问道:“听说,昨儿你们姐妹们起了争执?到底怎么回事。”
秦如茵正要开口,老太太瞥了眼秦如薇,道:“薇姐儿最懂事,你说。”
秦如薇就将昨日的事情大致讲了。
只不过,她们拦住秦楚青不依不挠地泼污水质问,变成了‘好生询问’;而秦楚青为了回去,让人执了竹竿唬住她们为自己开路,变成了‘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拿着棍子打人’。
不过几个词句的变化,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全然变了。
秦楚青但笑不语,由着她瞎掰。只是每多听一句,眸色便愈发黝黯。
待到秦如薇尽数说完,老太太突地出声喝道:“青姐儿!你竟在外头与男子私自相会,可是一点脸面都不顾及了!”
秦楚青浅笑道:“老太太还未查实,就随意将‘私会’的名头扣在自家女孩儿头上,怕是不妥罢。”
“不是五弟亲眼看到了么?”秦如薇在旁轻声说道:“难道八妹妹连自家兄弟的话都信不过?”
秦楚青唇角勾起个讥诮的弧度,斜睨了秦如薇一眼。
老太太怒道:“青姐儿若是还顾及秦家和楚家的脸面,就赶紧将那人的姓名报来!不然的话,这种丑事传了出去,两家都护不住你!”
秦楚青没料到老太太不仅拿伯府来压她,居然也楚大将军府也搬出来了。
心中不悦,她也懒得摆出好脸色。抿了抿唇,道:“我说过了,那是敬王。”
“敬王?”秦如茵完全不理会秦如燕的一再眼神示意,不屑地嗤道:“莫要因了他人在北疆,就故意拿了他来作说辞。我就不信你有本事能证明昨日和你说话的就是他!”
秦楚青平静地笑笑,“既然是事实,我为何无法证明?当时小六也在。你们可以叫了他来,一问便知。”
昨日秦正阳和她一道出去,众人如何不晓得?自然早早就派了人去问过秦正阳。
秦正阳十分肯定地说,那男子就是敬王。
可是……没人信他。
在本家的时候,秦楚青是如何护着秦正阳的,众人早已知晓。她们只道是秦正阳早已得了秦楚青的命令,非要一口咬定那是敬王,与秦楚青统一口径。
如今听了秦楚青的话,屋内几人相识一笑,目光中皆是了然。
秦如薇柔柔说道:“就算王爷人在京城,八妹妹你也不该如此行事。”
她苦恼地皱了皱眉来,低叹道:“虽然王爷护过你一次,但,倘若你非要将他拖下水,污了他的名声,想来,王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妹妹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免得到时惹怒了王爷,反倒是给伯府招了祸。”
字字句句,看上去好似在为秦楚青着想,却是一口咬定秦楚青说了假话,与秦楚青‘私会’的男子,另有其人。
秦楚青闲闲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支颐打量了她两眼,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秦如薇听了她这讥讽之意十足的话语,脸上的愁容丝毫不减,反而更深了两分,“妹妹身为嫡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与伯府相关联。我也是担忧妹妹、担忧伯府,方才多说了这几句。还望妹妹仔细思量,莫要再使性子了。”
秦如茵亦是在旁接道:“你自己随便乱说就也罢了,到时候若是牵连到我们,我们可饶不了你!”
老太太方才任由女孩儿们指责秦楚青,半个字也不说。待到现在她们的话基本上说完了,方才不痛不痒地轻喝道:“够了。都是自家姐妹,互相多包容些。青姐儿年纪还小,不懂事。你们做姐姐的,稍微容忍下。”
秦楚青扯了扯唇角,极轻地嗤了声,说道:“照你们的意思,我是铁板上钉钉地说了谎了?”淡淡地扫一眼秦如薇和秦如茵,“可叹我昨日还留了余地,虽说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却也只拿着棍棒唬一唬你们,并未将事情做绝。”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不会任由你们往我身上泼脏水的。”她微微垂眸,轻抚了下衣衫下摆。而后忽地抬眸,目光陡然变利。
“我会设法寻来王爷来对证,以证明我的清白。只是,真相大白后,用心险恶如你们,就算磕了响头来给我认错,我也绝不会原谅!”
她神色冷肃字字铿锵,话语携着雷霆之势回响在屋中,瞬时间将此处的所有声音尽数压制,震向每个人的心里。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突然,有仆妇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还未进屋,就在门外高声来禀。既急切,又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