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不解,却也没再多问。顺口将一个正拿着团扇的丫鬟唤了来,让她在旁边给秦楚青打扇。
暖栀院已经基本修好,但一些收尾的事项还没进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院子里,确实挺乱。
秦楚青却毫不在意,径直朝那搁了牌匾的偏房行去。
她边用力推开门,边与身侧的陈妈妈说道:“三太太虽拎不清,刚才有句话倒是说得颇对。”
陈妈妈先前不在,便想也不想地问道:“姑娘指的是哪一句?”
“这世上,断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
秦楚青说着,迈步入内。
神色宁静地望着两边那大大的匾额,她先是走到黑布包着的那一个旁边,伸指扯了黑布的一角,而后一扬手,将黑布揭开,丢掷到一旁。
想了想,她又行至另一边,将那个黄色的布也揭了开来。
两个匾额上的字,一个苍劲挺拔,一个飞扬不羁。
都是极好的字。
“我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
秦楚青抬指,抚上那些鎏金大字。指尖微动,轻轻划过它们凹凸不平的表面。
“……我要好好看看这些字。”
☆、第66章 受邀入宫
这一天,明远伯府分家,有两个人的表现尤其引人注目。
一个,便是伯爷唯一的嫡出姑娘秦楚青。
她在偏房里看字,居然待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天擦黑了,方才出来。
这可惊到了陈妈妈。
她唯恐秦楚青在里面睡着了,或者是晕倒了。不然,对着两个硬邦邦的死物,就那几个大字,能看那么久?
不过,陈妈妈也不敢随意出声唤她。
万一姑娘在里面想事情,也不能惊扰了不是?
故而陈妈妈一步也不敢挪开,就在外头来回踱着,
好容易盼到她出来了,陈妈妈忙迎过去,紧张得问道:“姑娘怎么样?大热天的,在个屋子里闷那么久,别是过了暑气。”
“没事。”秦楚青轻声说道。
她的脸色略有些白,但唇角还挂着笑。陈妈妈这才放心了些。
“姑娘也是的。应该叫烟罗她们弄些冰过去,搁在屋子里透些凉,这才好。”
秦楚青垂眸笑笑,并不言语。
另一个引人关注的,则是伯爷秦立谦。
当天晚膳的时候,秦立谦为表庆祝,做主给大房各个院子都添了菜。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高兴了,秦立谦也不吃饭,只一杯杯地接连喝酒。任谁劝也没用,秦正宁去抢杯子,都被他给一掌拍开,将杯子夺了回来。
如此坚持饮酒的结果就是……喝醉了。
原本男人喝醉是极其寻常的事情。但是,对秦立谦来说,这是非常少见的。
当年,他就是因酒误事,不得不和兰姨娘有所牵扯。而且,还多出来了个女儿。从那以后,不需旁人多言,他自己就主动远离这些杯中物。
若不是今日太过开心,想必也不会如此情形。
“伯爷心软,这些年一直顾忌着养育之恩,未将事情做绝。如今姑娘和世子爷兄妹同心,做得这样干脆,倒是了了伯爷多年的一桩心事了。”
陈妈妈喟叹着说了这样一番话与秦楚青听,末了,没听见任何回音。她正兀自奇怪着,就见那个女孩儿正透窗望着天空的星辰,眼神一片空濛,显然是在发呆。
秦楚青这些天来一向极有分寸极其懂事,陈妈妈时常觉得没了母亲的她太过辛苦。从今往后更是如此。本该是寻常女儿家该撒娇该顽乐的时光,她却要开始担负起管理一个家的重任了。
陈妈妈有心劝她放轻松点,莫要太过为难自己。最终也只是想想,生怕懂事的秦楚青心中压力反而会更大,只得作罢。
如今看她这般无意间露出少有的小女儿茫然娇态,陈妈妈不忍心再去打扰,悄悄退出去,掩上了屋门,由着她在屋中静思。
直到秦楚青歇下之前,更衣洗漱的时候,陈妈妈方才又提起伯爷醉酒之事。
秦楚青先是应了一声,让烟柳给卸下钗环。妆奁合上的声音响起,秦楚青站立起来。刚走两步,不知想起来什么,突然问道:“爹爹醉了之后,可曾闹起来过?”
喝醉之人大都会有些行为举止异于平日。有时候,甚至会大吵大嚷发起酒疯影响到周围的人。
秦楚青问的,显然就是这类的事情。
陈妈妈笑道:“没有。姑娘尽管放心。伯爷醉了后直接睡倒了,谁也叫不起来。”
“叫不起来?”
秦楚青抬手示意周围伺候的人不必继续。
她扶着桌沿慢慢做到椅子上,摸过桌上的茶,抿了一小口,问陈妈妈:“平日里爹爹喝醉了经常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