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三老爷有些明白过来,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了买东西而来了这里!亦或是,想要借机接近张家人?”
见秦如薇苍白着一张脸不说话,三老爷也怒了,甩了袖子就要走人,“我倒要看看,老太太她们到底是让你去买的甚么!你们都不用去问。我去问!”
秦如薇急了,不管不顾地去拦他,“不能去问啊!若是被她们知道,怕是要打断了我的腿去!”见三老爷坚持己见,她哭出了声,“她们、她们是让我去买烧饼。”
“烧饼。”三老爷点点头,“就在你家出了门的巷子口。真是难为你了,转了三四条街到了这儿。”
他一把推开秦如薇,不管地上瘫坐的女孩儿,朝秦立谦深深一揖,“弟弟对不住大哥。一而再再而三冤枉你。”
秦立谦刚才就被他的那些话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哪会因了他三两句话就消了气?
当即和儿女道了声“我们走”,再不搭理这边,自顾自骑了马去。
秦正宁和秦楚青也各自上了马上了车。
三人的马和车刚刚离了半条街去,突然后头传来一声凄厉喊叫。
“你们都这般无情,我活着还有甚么意思!”
接着,便是一声闷响。继而是闷闷的噗通倒地声。
大家被唬了一跳,赶紧回头去看,却是秦如薇一头撞到了墙上,额上红了一大片……
陈妈妈听说了此事后,只叹了句“不是个省心的”,旁的,半个字也不多说。
秦立谦和秦正宁亦是没有搭理秦如薇的那一茬。
秦如薇虽没去打探,但烟柳她们时不时要出府去置办东西,少不得会听旁人提起二三房的事情。
得知了秦如薇的消息后,她们思量过后,还是悄悄和秦楚青说了。
“……听说她额上碰出来老大一个疤,破了相,一时半会儿的怕是难以好了。”
“可不是。那么大一个口子,她也真狠得下心去撞。”
“有甚么狠不下心去的?她以为把自己弄得更可怜些,就能得了旁人的同情了。殊不知她那般惺惺作态,只会惹了人厌恶。”
有个小丫鬟当时听到的话更多些,等到几个大丫鬟说完,就小声地说道:“我听说,那位姑娘的伤本来不至于完全好不了。因着她偷跑出来,惹了二太太生气,不肯给她请大夫,拖了四五天才成了这般模样。”
她这说法倒是新奇。
连秦楚青听了,都有些惊讶,从账薄上抬起头来,“不是二太太让她出去买烧饼么?”
“虽说她们那条街的街口上就有卖烧饼的,可是二太太她们自有厨房去做,哪就需要去买了?好似是二太太让那位姑娘去厨房吩咐一声,多做些烧饼晚上吃,不知怎的,她竟是‘听错了’,就那般跑了出去……”
秦楚青一听,顿时明了。
高门大户人家,就算是个庶女,也断没有差遣出去买东西的理。
虽然秦如薇的存在是个耻辱。但老太太也不会当真像差遣奴婢一般让她抛头露面做事。一来那样的话她们会被人背地里说闲话。二来,秦如薇在人前多出现一次,就是多提醒旁人一次二老爷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秦楚青本以为那次是二太太独断专行遣了秦如薇去。却没料到是秦如薇自作主张。
二太太本就性子急,压不住事情。这样被秦如薇一闹,她自然是不肯给秦如薇请大夫。
可怜秦如薇。她自以为聪明,处处算计,却总是差了这么一着。
“原本她的处境就艰难。如今破了相,怕是更难了。只望她经了这一劫后自此好生歇着,温顺一些,往后二太太便也不会太为难她。”
常姨娘知晓这事儿后,如此叹息了两句,便唤了丫鬟们赶紧做事去了。
陈妈妈却不以为然。
她悄悄与秦楚青道:“那位姑娘就不是个本分人。原先她就觉得自己吃了亏,方才处处闹着要求个‘公正’。如今她遭了这一事,怕是会更加愤愤不平。难保还会做出甚么事来。”
秦楚青笑道:“无论她怎样,断不能再动了伯府分毫。由着她去就是。只是往后瞧见了她,需得绕远了些。省得被她给缠了进去。”
她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那日她们三个骑马坐车走得快,离了半条街去。但三老爷却没那么幸运了。
秦如薇将头上撞破了的时候,三老爷正在她的旁边。秦如薇头上流着血,那么一歪,刚好就靠在了他的身上。
三老爷赶紧让长随把这瘟神侄女儿给送去她们家。
谁知这么一来,二房倒是赖上了他。时时刻刻寻了他去闹,说是秦如薇的医疗费用他需得出上一份。
自此以后,三老爷也怕了二房。
二房的人再去,无论主子奴仆,得,一律闭门不见了。
“是这个理儿。可不能和那般的人再扯上关系。”陈妈妈说道:“只是可惜了凌姑娘。她倒是个好姑娘,谁料竟是碰上了那样的母亲。”
凌嫣儿和凌太太在伯府里又住了三五日,便也离去。
自出事的那一日起,凌嫣儿待凌太太就颇为冷淡。连秦立谦都发觉了不对来。
秦楚青自是不会将凌嫣儿的事情到处乱说。
只是有一天凌太太憋不住了,斥责了凌嫣儿的态度。
凌嫣儿与她吵了起来,将那日她半晕之时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
伯府众人这才知道凌太太做了甚么样的事。
凌太太虽辩驳许久,到底觉得在伯府里失了颜面,没几日就带了女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