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禾青闻声看去,清越的叫了四贝勒一声,手下动作却不阻碍,颇有一股风范。
禾青的眸子清亮,抹去了昨日里那股子灰蒙蒙的雾气,四贝勒不由站在跟前。细密的汗不着眼的铺满了额上,便是头发捆束在身后,却也能瞧出涔涔湿汗。禾青长长一呼一吸,尽是奇妙的旋律。
四贝勒虽不懂禾青这是哪门哪派还是自家留下来的养身法子,但多少还是看得懂一些。故而没有打扰,手里拿着桌上的绣帕定了两眼,无奈的看着禾青,“瞧着倒是好了。”
禾青点头,“午膳用了毛血旺,折腾一番,自然好多了。”
若是在府中,禾青倒没这样着急。可毕竟是出了京城,自己要还是浪费此等机会窝着,可不暴殄天物,心痛难忍啊!四贝勒忍俊不禁,“养病就该循序俱进,着急不得。你这样吃的猛了,上火难耐,可该如何是好?”
虽说禾青往日总会隔断日子养生滋补,这才不至于坏了她那整日里随便吃的口味。只是往日里生病少的人,一会子得了病却是惊人。四贝勒仔细的瞧着禾青一张脸细密的汗,抹得红扑扑的,瞧着精神十足。
禾青不以为然,她对自己的身子最清楚,方才吃了药,起身后又喝了下火的茶。只是四贝勒这样替自己细想,心里自然欢喜。双臂伸展极致,呼吸间收了手脚,在屋子里打转的走两步,这才坐了下来。
四贝勒顺着把绣帕给了过去,禾青却是眼波一转,蕴着娇俏的期盼,微扬下巴。
论来,两人许久未曾这样私下里亲昵动作了。这两年有了孩子,四贝勒一心为皇上,在朝廷六部走动,更要在太子爷前兄恭弟友的。府里算来女人不多,但几乎膝下都有儿女,四贝勒又严苛教养,整个人陀螺似的,便是到了妙鹤堂,也多是躲着懒,偶尔更是话都很少。
禾青臻首娥眉,唇瓣弯弯,翘首以盼。
四贝勒不过一瞬怔愣,久违的暖意涌上心头。禾青脑袋动了动,似乎又靠近一些。神情却是难得的持着那份女儿家矜持娇羞的柔和,四贝勒不自觉的抬头,轻轻地擦拭起来。禾青得意的抿着唇,这回耳根也红了起来,只因额上那轻柔的力道。
很温柔。
禾青低着头,当真抬不起眼来。活动身子后渐渐发热的流了愈发多的汗,四贝勒擦拭了一遍,又流了出来。一时竟是手忙脚乱,又怕被禾青翻过脸笑话他,一时如临大敌,目光灼灼的似要企图烧着汗珠蒸发殆尽。
好在只是那一会儿,四贝勒放下手来,见禾青脑上的头发被绣帕的汗水抹得湿了一层,默默无语的垂眼瞧着禾青的眼。星眸明亮璀璨,四贝勒会心一笑,伸手在两人的额头上摸查温度。禾青好笑,她现在全身热乎着,不免揶揄的瞧过去。四贝勒后反应过来,哂哂的放下手来,“既然是这样,那你赶着明日要出门?”
禾青忍着喉咙的干意,摇摇头,“我这好得快,可明日也要歇息着,在屋里捂捂。外头风太大了,让人给我开个窗透透风就好。”
四贝勒满意了,好歹有个自知之明,不着急着出门。
只是,禾青两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两眼缱绻深情的挂在四贝勒的身上,“那,我好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骑着马,在外围跟着看?”
四贝勒当下笑了,宠溺的笑容又带着无奈,“你还想在外围骑马?”
“恩恩。”禾青狠狠点头,“我就在外面听着,四爷的随从起一面旗子,也能跟着跑,看看四爷如何弯弓射猎。瞧着,可是何等威风!”
四贝勒笑的想打禾青一下,只是手里卷着绣帕,一手扔在了禾青的头上。禾青一惊,头上又被重重的压下来,寥寥擦了一遍。禾青的汗流的无几,四贝勒把绣帕随手甩开,“爷怕还未弯弓射猎,外围就有个人滚了一身泥。”
禾青睈圆双目,不情愿这样被四贝勒随意一句打压下去。可是想想就她的骑术,又偃旗息鼓吐去口气的郁闷。估摸着有段时间了,禾青终于端起凉下的温水,默默的喝着,半响气不过,愤愤的道,“那我就寻一个高的地儿看着就好。”
四贝勒听着禾青蓦地瓮声瓮气说着,仰头又把水喝的干净。
禾青愤愤然的,四贝勒好笑点了头,“爷是怕你又摔了。”
想当年,禾青兴冲冲的上前要骑马。一翻身,却被马掀开,人仰马翻的,很是狼狈。四贝勒当时见了,没忍住更是大笑。便是当时禾青以为稳重威严的皇上,却也是闷声笑着,肩头直颤。只是见禾青的小脸色,四贝勒忍着没说,却少不得心里拿出来打趣一顿。
陈年旧事,就是禾青恨不得丢开的一抹黑水,实在无甚可提及的理由。禾青却也无可奈何阻止四贝勒念起的行径,只是忍不住的脸上乌压压的,不再说话了。
男人都是这样!不懂风趣,旁的男人花言巧语信手拈来。自己家的,却是个脾气比自己大,往日里一张冷脸就能吓退数人。好不容易软和的态度,她娇滴滴的说着,却都被他说得一本正经,还以此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