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才理清了库房那些进出的单子,正想着这个月奴才一等开销,不想遇见了在院子里静坐的耿氏。那样悠哉闲情,引得禾青有些眼热,“耿庶福晋怎么在此处?”
“院子里人少清净,比屋里又凉快舒畅,遂在此躲懒。”
“耿庶福晋,真是好闲情啊。”
禾青所言微酸,耿氏闻言莞尔。亏得上回几个月连着接触,也省的禾青的性情,倒不觉得得罪禾青,只是身子微蹲,“想来侧福晋也是忙过了,若是不嫌弃,奴才陪着侧福晋走走?”
“耿庶福晋不想在这坐着?”禾青微挑眉。
耿氏摇头,嫣然秀气也跟着微挑眉,神情略带揶揄,“坐了许久,总觉得太凉快了。”
禾青生生的被噎了一下,带着古怪之色上下端看耿氏两眼,哼哼冷笑两声,“耿庶福晋几日不见,真是越发风趣了。”
“哪里,只是想念侧福晋罢了。”耿氏欣欣然的受着禾青的打量,一改之前的少言寡语,神色坦荡许多。
这样落落大方,引得禾青颌首笑道,“那就请吧。”
“侧福晋可是觉得疲累?”耿氏走的很慢,果真是在院中图个清静似得,这会子的院子早被奴才打扫干净,除了这一拨人,还真是别无他人。
若有若无的清香扑来,清风凉爽,园路僻静,灌满滚水的脑子一瞬间烧开起锅似得通畅。不等禾青说话,耿氏笑道,“若是有空,妙鹤堂的院子也是难得的好地方,侧福晋照顾身子多走走,总是好事。”
“你倒是会宽慰人了。”禾青抿唇。
耿氏苦笑的摇头,想着自己入府来的拙笨,自己都觉得丢人。如今听着禾青的挖苦,真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也不是会,只是那会子也不熟络。怕自己年轻坏事,索性话少点,小心点更妥备。”
禾青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不由得打量了耿氏通身,还是一样低调朴素的打扮,只是人难得说话剔透看着自己也有不一样的神采,不由的点头,“道理是对的,你这样也不错。不必总是躲在院子里不出门,平白的让人寻不到你。”
耿氏没什么错处,水灵灵的姑娘家,没理由被钮钴禄氏无缘压了一头。比起钮钴禄氏拔尖的性子,四贝勒更喜欢耿氏这样的才对。
禾青直言,引得耿氏无奈应和,“侧福晋说的是,这回我也是躲不过了才出来缓口气的。”
耿氏被迫无奈,禾青听得却是脚步一顿,瞧着耿氏半响,讽刺的勾着嘴唇,也不知是笑哪个。因是去正院办事,禾青唇上抹了胭脂,浓艳的一抹红色,此时此刻有些刺眼,“敢情,耿庶福晋今日这样热情,是拿我做筏子呢!”
“不是这个意思,是上回她出去不如意,回来后总缠着。言行越发狂肆,躲在这处遇到侧福晋,也是因为往日侧福晋宽容,这才心生亲近想要说几句话罢了。”耿氏自然不想禾青误会了她,平白小事惹得后来麻烦。
她?
“你两人情分不同,与我说了,我也不能口若悬河。”禾青方才再多的表情,如今反而冷静了般,淡淡的。
耿氏对此颇为头疼,抿紧唇瓣,“自然不是,只是她也总说有人害她,府里上下都让她防备了全,又问我可有察觉其中蹊跷?我说不上,她表面哭诉背地里也不安分,我这实在是耐不住她折腾。”
禾青明白的点头,“各人所求不同罢了,她是太年轻指不定原来是得宠,不知天高地厚的。你也真是,还耐得住心和她周全?”仔细那日被她蛰了一口,还是带毒的。
都是出嫁的人了,谁还要想父母一样,依着你乱发脾气?耿氏这脾气是好的,但奇怪这回软绵得很,让禾青喟叹,人的缘分。若是她入府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姐妹,还真说不定是什么样的情景。至于当年的乌雅氏,那简直不是一回事。
禾青不冷不热的嘲讽一句,耿氏全都收纳,只是下一句总要吐几句不痛快。周而复始的,禾青哪能不知道自己就是凑巧,让耿氏寻着诉苦来了。等耿氏把话说了干净,心里通顺了,这才感动的瞧着禾青,“我想着她好歹手段不险,可见心底不坏。但是太过如意,反而容易让人太过骄傲自满,自以为是。我和她比还更苦呢,如今无奈也躲了她有半旬了。”
耿氏蓦地为自己说了一通,禾青好笑的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下回要是再有她争宠的时候,你可不要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