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娿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结果她运气好,竟然迷迷糊糊又醒了过来。
当然,这种清醒是短暂的,她连自己躺在什么地方都没看清,就又昏了过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楚阳娿时不时地清醒过来,有时候是半夜,有时候是白天。无论白天黑夜,身边也都有人看着她。她有时候看到父亲,有时候看到是弟弟,甚至还有楚天阳。当然,大多数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她的母亲宁浅知。楚阳娿好几次醒来,都看到她在自己的床边抹眼泪。
“母亲不是回京了吗?原来我也已经从武夷山回来了?”楚阳娿迷迷糊糊地想着,母亲这么哭下去,眼睛恐怕要哭坏,为什么都没有人劝住她,让她不要哭了?真是不懂事。然后她又想,自己既然已经回到了京城,怎么一次都没有看到云起?是他来时自己没醒,还是云起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
这个猜想让她感觉很不好,楚阳娿十分伤心地开始流眼泪。
人一旦身体虚弱,心也跟着变得娇弱敏感。她浑身都难受,又想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云起却一点都不关心她不在乎她,她就觉得自己无比凄惨,还不如死掉算了。最好让云起后悔,生生世世都现在思念的泥沼中不能自拔。想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要是真这么死了,最伤心的还是父母更弟弟,他们一家人才刚要团聚,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母亲得多伤心呀?至于云起,说不定自己死了他还要高兴得放鞭炮呢,升官发财死老婆,本就是男人人生三大喜事嘛!她可不能让他如愿。这么想着,她又开始恨他,恨他冷酷无情,凉薄不识趣,总之就不是个好东西。当然,由于精力不济,能让她胡思乱想的时间也是很少的,楚阳娿想到一半就睡过去了。这样昏昏醒醒,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某一天醒来,发现床边陪着她的终于变成云起了,她才高兴起来。当然,刚高兴完她就又生气了,于是噘着嘴,不理他。
云起抱着楚阳娿,一脸胡渣子戳得她脸疼。她想说点什么,可刚说了两个字就又得喝药,那本该又臭又苦的药汤,此时灌到她嘴里,连衣点味道都没有。楚阳娿喝完之后,照例又昏过去了。
从此以后,她每次醒来,见到的都是云起,父亲母亲还有弟弟,都再没有再出现过。
云起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好几次楚阳娿醒来时,都看到云起在看奏折。
他不让别人靠近,楚阳娿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亲自照顾的,这样她感觉非常羞耻,但想到云起那严重的洁癖,她又很是感动。
一感动,便觉得这男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曾经所有的隔阂计较,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所以说,当一个人身体虚弱时,心也变得软弱,很容易心寒,也更容易心动。
此时此刻,她无比幸福满足,只看他待在自己身边,就仿佛把全世界都揣进自己怀里了。
人又帅,气质又好,还是天底下最有权的那个人。哎呀!这可很是怎么好?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楚阳娿满心羞涩地想着,她一定要好起来,否则那些闲出病来的大臣们硬要给他选妃子,她没有战斗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这可不行!
云起见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又见她乐滋滋地盯着自己看,就干脆放下手里的奏折,过来抱人在怀里说话。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徐州,等确定你能走动了,再回京。”
“在徐州?我还以为我已经回京了呢!哎呀,你居然从离京到徐州来了?那京里怎么办?薛家李家那些人,他们到底……”
“他们都已经解决了。”云起告诉她。
自从她中毒昏迷之后,不久就传来大皇子受伤不治的消息。各世家失去了选择,加上楚阳娿昏迷,他们准备逼她交出大炮图的计划也落空。更加重要的是,仆沣人蠢蠢欲动,世家私兵损失惨重,此时根本经不起任何打击。
尽管不甘,各世家在权衡之后,也只能向云起低头认输。
当然,事已至此,他们光是认输是不行的。楚阳娿在武夷山被软禁遭谋害,他们不能不付出代价。
所以最终,武夷山山主自杀的事情被压了下来,变成了被害死亡。她手中的那一道太宗遗命,只有云起一个人看过。内容不用想,都是为了保持萧氏皇权的稳固。所以云起看过之后就当破布烧了。然而毁掉太宗遗命的罪名,却是必须扣到世家头上。
世家很不忿,却因为势不如人,只能认下罪名。
这可是遗臭万年的罪名,云起怕他们反弹太过,不得不后退一步,表示不再坚持夺去世家的举荐资格。
虽然世家的联系没有被削弱,但从根本上禁止了世家的养兵权,这已经是一次巨大胜利,云起的目标达到,终于与世家握手言和。
当然,这种握手言和,还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毕竟国事虽然解决,但楚阳娿还没有脱离危险。
楚天阳虽然保证他的解药有用,但楚阳娿状态很不好,云起已经做好了拿世家陪葬的准备。危机是否能够真正化解,自然要看楚阳娿是否完全脱离危险。
所以直到现在,云起,包括世家所有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楚阳娿醒过来了,他们的命,才算保住了。
“我要死了,你居然这么冷静,还按部就班地做完了那么多事情。”楚阳娿听说他准备让人给她陪葬,惊恐之余有些感动,感动之后又开始不满。
惊慌失措呢?失魂落魄呢?完全没有啊!人家该干嘛干嘛,还做得挺好。
云起却问:“你会死吗?”
楚阳娿震惊:“你以为我不会死?”
“应该不会,就算死……也只是离开吧,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跟你一起走。”
男人理所当然,楚阳娿却惊出一身冷汗。
“跟我一起死?”她惊讶之后,紧紧抓住云起的衣袖,颤颤地问“不死是,只是离开,你……你说的是什么,什么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你若是回去,我应该使能跟你一起走的,对不对?”
不知道你从哪里来……
云起语气平淡,可对楚阳娿来说,却是震耳欲聋。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任由男人拿了毯子将她裹住。靠在床上深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画的那些画儿,还有你造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还用猜吗?”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