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赵氏贵女 粟米壳 3188 字 3天前

“表哥是我到京后第一个细心照顾我的人,不过那时就已经看出表哥对宛姐姐的情谊了。你和宛姐姐让我有了家,我打心眼里希望你们在一起,后来府上有你和宛姐姐的传言当时我还为此高兴,甚至听祖母说也愿意看你们一起……没想到后来就变了。”

“方公子,封公子,还有……六王爷,姐姐身边都是出类拔萃的人,可我总觉得宛姐姐对表哥是不一样的,许是后来挑花了眼罢。”

贺靖远就这么静静听着,不自觉地拿了红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随着她渐渐低落的语调眸光深远。

“你真这么觉得?”

赵文熙听到那沙哑问声,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至少我曾听姐姐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就连弓箭也从方公子那儿要回来了。”

骤然被提及当日争执的缘由,贺靖远的心一揪,被酒意熏染地头脑一直在发热,赵文熙的声音虚虚实实,倒有些听不真切了。

“表哥可不要这么轻易放弃啊。”赵文熙的声音近在耳畔,不掩忧心道,“不过表哥这一走好几载,要是能在走之前定了亲事就好了。”

“是啊——”贺靖远亦是幽幽跟着叹息。

“那不简单,让人撞着表少爷与大小姐私会的场景,生米煮了熟饭……”一道轻快声音插了进来,当即被赵文熙黑着脸喝斥。

之后的话贺靖远再听不清了,脑子一团浆糊地倒在了冰凉石桌上,只那丫鬟说的最后几字一直绕着,入了心了。

贺靖远,你竟会同意这样的想法,真是卑鄙啊——醉过去的最后一刹,贺靖远在心底这么说道,满是悲凉,却是不得不否认自己心动了。

“小姐,你昨儿个给奴婢讲的那话本里确有这一出嘛,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大老爷再也不能逼着那位小姐嫁给不喜欢的人,为何就不能用在表少爷身上?!”绿云觉着自个儿有些委屈的,要是表少爷和大小姐成了亲,那六王爷不就是小姐的了!

赵文熙睨向她,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若是叫别人听着了,指不定怎么想呢,总之这事儿就不许再提起,让人扶表少爷回房休息罢。顺道,等姐姐回来,让人去表少爷苑儿知会一声,表哥看着怪可怜的。”

“是。”绿云瞧着,越发觉得自家小姐周到体贴,那委屈就给抹了,照着吩咐办事去了。

湖心斋发生的事儿没多久就传到了冷氏的耳里,倒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安插着的眼线只禀报说两人待了有好一会儿,表少爷瞧着像是醉了。

冷氏听了,想着那丫头的动作倒是快的,不过挑的不是时候。赵文熙能和贺靖远说的,她猜都猜得到,只是跟一醉鬼论计,怕是没什么效果,不妨再由她添一把柴火。

挥退了侍候的,独独招了银川到跟前,一番耳语嘀咕,得了银川一声清脆应声。

“小心着些,莫让人发现。”

“是,夫人。”屋子里只有二人,可自银川嘴里发出的声儿却跟赵文宛如出一辙。

冷氏满意地勾唇笑了笑,便让人退下了,半倚着贵妃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蹦出一抹森冷幽光。

☆、第107章

西厢苑,贺靖远半梦半醒间听着有人说话,揉着痛得像是要炸裂的额头半支了身子,自顾爬下床倒了水喝。正要开口唤人,就因着外间传来的说话声顿在了当下。

“大小姐,你都躲了表少爷两天了,怎么临到最后又来瞧了呢。”听着声音倒像是赵文宛身边丫鬟的。

只后一句的才叫贺靖远寒了心,“你也说了我躲了两日,今儿个回来得早,要是不来一趟岂不显得我薄情,表哥明儿个就走,就缠不了我了。”话语之中透了一丝解脱之意。

“成了,丫鬟说了他还未醒,宝蝉,把东西搁下走罢。”

“嗳。”

随后就是木门开阖的吱呀声,坐在屋子里间的贺靖远手里握着的茶杯骤然碎裂,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更多的却是寒心的痛楚。刚从外头撩了帘子进来的丫鬟叫这突然响动给惊了一跳,险些打翻手里的乌木漆盘,幸好及时稳住。

“表少爷,您的手——”那丫鬟瞥见贺靖远流血不止的右手,又是一声惊呼,忙搁下了托盘,取了药酒等作势要给他包扎,却让贺靖远一把挥开。

“滚!”

“表少爷。”丫鬟眉眼间染了一丝急色,看了眼被自己顺手搁到桌上的吃食,连忙道,“大小姐来的时候您还未醒,晓得您醉酒误了晚膳,便让厨子给单独烧了一份,还有特意备下的解酒茶——”

茶字一落,桌上的东西俱是被扫落到了地上,汤汤水水,瓷片碗盏碎了一地。“让你滚听不懂么!”仅剩的一只茶杯直愣愣砸向了丫鬟脚边,碎片溅起,划过脚背,渗了一丝血迹。

那丫鬟刷的白了脸,惊慌地夺门而出,直到了外头才忍不住眼泪啪啪往下掉。不明白向来待下人和善的表少爷为何突然这般,以前只要提起大小姐就会很高兴,这回却把大小姐送来的东西打烂了,她不过去小厨房一会儿,怎的回来就变天了?

当中缘由任小丫鬟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抹了抹眼泪,仍是守了门口,等候传唤。未过多久,门却从里头自个儿开了,贺靖远换了一身锦服,手上简单缠了两圈白纱布,沁着血,看起来可怖。

“表少爷这是要去……”

然贺靖远冰冷的眼神扫过,小丫鬟闭了口地不敢再言,看着人面色若煞神般离开,心中那怪异感更甚。表少爷这神色,怎么那么像去杀人放火呢?这里是国公府,呵呵呵,应该……是自己想多了罢。

然而,小丫鬟所猜也有了七八分准确,贺靖远想做的是更可怕的事情。

傍晚,西北一角红霞满布,过于密集的云层,连成一片猩红景象,像被血染了似的,正值落日。

湘竹苑,瞧着有人来了的宝蝉诧异地眨巴了下眼,随后扬了笑脸行礼道,“表少爷,您来看小姐啊……”

“怎么,不行么?还是又要说你家小姐不在?”贺靖远忍不住口气差的回了一句。

宝蝉一哽,呐呐说完了后半句,“小姐就在里头,等着您呢。”

贺靖远眉梢动了动,在她瞳孔的倒映里察觉自己的难看面色,暗暗调息,恢复了如常神色,踏进了赵文宛的屋儿。

没一会儿,雪雁给二人奉了茶后,就听从赵文宛的吩咐退了出来,叫宝蝉看见,拉了一旁说话。

“雪雁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你是没瞧见方才表少爷的脸有多黑呢,怎么能把小姐一个人留在里头!”宝蝉紧紧凝着那道门,总觉得不放心。

登时脑袋就挨了雪雁一个栗子,“小姐本来就在等表少爷来把话说清楚,你我杵着,让表少爷的面子往哪儿搁,不怕回头表少爷把我们都灭了么。”难得雪雁说了句和她稳重性子不符的。

“……”宝蝉一想也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却还是不敢离得太远,怕听不到小姐呼救。

屋子里,东窗下,设了矮小玲珑的案几,旁边三层矮架码着齐整整的书册,有雕花香炉,冒着袅袅的茉莉清香。西壁下的檀木架上,玉釉青瓷赏瓶里插了两三枝开得正艳的桃花,点缀香闺。

贺靖远一眼就瞧见了矮几旁,绣花锦垫上坐着看书的赵文宛,约莫听见动静,搁下了手里的书册直直望向来人,露了笑意,这样的赵文宛他觉得有些陌生,又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

“表哥想什么都走神了,坐啊。”随即自己也起身去了圆木桌旁,小巧的鼻子轻轻动了动,没了去时闻到的浓烈酒味,舒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