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
傍晚回去之后,他就去找七皇子打听,看看哪位皇子的武师傅比较有耐心,等邵康乐走后他好插班进去。
七皇子左右打量了裴清殊一番,对他勾勾手说:“来,咱哥俩比划比划。”
裴清殊偏文,不好武功,所以尽管七皇子生来好动,也从来没和裴清殊比划过拳脚。
裴清殊一听要“比划比划”,心里就是一紧。可是为了托七皇子帮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和七皇子过了几招,结果没过多久就被七皇子压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求饶。
“七哥你快下来哇,地上好脏!”
七皇子站起身来,拍拍手说:“就你这两下子,恐怕谁都不乐意带你。”
裴清殊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也不能怪我啊,人家没力气嘛。”
七皇子抱着双臂,浑身抖了一抖,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来:“你别跟我撒娇,我不是父皇,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站直了!”
裴清殊赶忙站好。
七皇子用手托着下巴,盯着裴清殊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听说老九武功也不怎么样,你们两个弱鸡凑在一起,应该挺合适的。”
裴清殊脸上有点发烧:“七哥,我知道我弱,可你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七皇子揽住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嗨,咱哥俩谁跟谁啊!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对吧!”
听他这么说,裴清殊真是哭笑不得。
裴清殊还没来得及找九皇子商量和他一起练武的事儿,太后的病情忽然加重。庆宁宫大总管李忠宁像是赶小鸡一样,赶紧拉着皇子们一同赶去慈安宫。
可到了慈安宫之后,裴清殊连太后的面都见不着,只能等在外间听消息。
再大的厢房,放十三位皇子和他们的下人,也会显得十分拥挤。再加上天气炎热,开着窗子仍然叫人闷出汗来,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
对此最不满的,当属从宫外匆匆赶回来的三皇子。他对着八皇子嘟嘟囔囔地说:“这老太婆,天天病重,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再这样下去,她还没咽气,我们先要被她给折腾死了!”
八皇子闻言没有先答话,而是一脸惶恐地看了看四周。屋子不大不小,皇子们坐得都挺近,四皇子、七皇子和十二皇子就坐在他们不远处。八皇子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没有,只能压低声音劝三皇子说:“三哥且忍一忍吧,这话能不说还是不要说了,叫人听见了不好。”
三皇子也知道八皇子说的有道理,可是天气实在太热了,他就是烦躁的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说吧,三天两头的把咱们叫过来也就算了,每次都还不让进去,只让老六一个人进去,这算什么事儿啊?成,让咱们等着,那摆两盆冰放着也行啊,一点冰都不给,是想热死我们还是怎么着!”
八皇子怕他热着,一直殷勤地用袖子给三皇子扇着风。听三皇子这么说,他正要再劝,就听皇帝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不热死你这个不孝子?”
三皇子的背心瞬间凉透,腿一软,慌忙跪倒在地。其他皇子们也都遭受池鱼之殃,不得不跟着跪了下来,让皇帝息怒。
“哼!”皇帝忍不住在三皇子肩膀上踢了一脚,“没良心的东西,给朕滚到院子里跪着!”
三皇子原本还挺害怕的,结果被皇帝这么一踹,脾气又上来了,十分不服气地说:“父皇,儿臣不就是嫌热么,您看这屋子里头的人谁不是热得难受啊……”
“你还敢顶嘴!”皇帝被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来人,把这个不肖子孙拖出去!”
在这么多兄弟面前被皇帝发落,三皇子只觉自己的面子跌到了谷底。
可是皇帝这么生气,三皇子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再顶嘴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院子里跪下。
八皇子一脸担忧地看着三皇子的背影,想要开口替他说情,可是看到盛怒中的皇帝,他又不敢触这个逆鳞,只能纠结地低下头去。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十一皇子突然抬起头来,对皇帝说道:“父皇息怒,三皇兄虽有言语不当之处,但其情可解。皇祖母病重,我等心中都十分担忧。只是不知为何,皇祖母只让六哥一人入内,却不传唤三哥这个嫡子呢?”
皇帝意外地看着这个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屋子里跪着的其他皇子也不禁向十一皇子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个老十一……平时也没看他和三皇子走得近啊,怎么会突然站出来为三皇子说话?
“你六哥孝顺,在你皇祖母膝下侍奉的时间最多。如今太后病重,想要让清跃多陪在身边,很难理解么?”皇帝冷哼一声道:“老三那么不懂事,进去了也只能给你皇祖母添堵!”
面对皇帝的怒火,十一皇子竟然十分平静,脸上仍旧是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父皇说的儿子可以理解,然而先生教过我们,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都是由嫡长子来继承家业的。无论如何,三皇兄乃是中宫皇后嫡出。皇祖母和父皇商议立太子之事,却只叫六哥入内,难免叫人多想。”
“你……”皇帝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儿子一样,不敢相信地看着十一皇子,“立太子一事,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挂在嘴边的!”
“父皇。”十一皇子拜倒在地,用一种机械般的语气说道:“若是父皇果断立三哥为太子,儿子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只是如今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宫里到处都在传,说父皇要立六哥为太子。儿子也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考虑……”
“你才几岁,懂什么江山社稷!”皇帝气呼呼地指着门外说:“既然你那么向着老三,就滚出去和他一起跪着!”
十一皇子硬气得很,他二话不说,对皇帝又磕了一个头之后,抬腿就走。
看他昂首挺胸地走出屋子,皇帝只觉心头怒火更胜,甩了袖子就走。等人都走了,皇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刚才过去是要干嘛,赶紧又叫禄康安回去,把大皇子叫了进去。
剩下的皇子们面面相觑,一时都被方才的变故给惊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众人才松懈下来,忍不住和交好的兄弟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七皇子凑到四皇子身边,见四皇子另一侧的裴清殊也看向自己,便压低声音说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立大哥做太子了?”
裴清殊心里也十分没底:“不知道啊。”皇帝什么都没跟他说。
四皇子倒是显得很淡定:“都坐好了,闭目养神一会儿吧。无论父皇立谁,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吸取老三的教训,不要乱说话了。”
七皇子和裴清殊想到正在炎炎烈日下跪着的三皇子,都乖乖地点了点头。
到了中午用午膳的时候,由于条件有限,皇子们只能围在一个大圆桌面前,吃慈安宫的素斋。
要是三皇子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狠狠地抱怨上一通。不过他不在,其他皇子也没那么多毛病,大家勉强吃了一点,填了个肚子便是。
七皇子见八皇子自己不吃,却一直在往碗里夹菜,就奇怪地说:“老八,你干嘛呢?”
八皇子站起来说:“我去给三哥送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