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近几年来大齐和别国的交集日益减少,向文昌现在几乎没有公务可做,白天夜里做的都是同一样工作——翻译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但这只是自娱自乐而已,给不了向文昌太大的成就感。
正因如此,听说了裴清殊的想法之后,向文昌简直两眼放光:“好、好啊!太好了!如果是您和公、公孙夫人要做这件事情的话,想来皇上一定会同意的!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就、就、就是如何在别国销售和推广我们翻译出来的书,需要铸印局的大使帮忙沟通一下,得到当地的许可才行。”
向文昌生母早逝,父亲是一名流浪诗人。正因如此,向文昌从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学会了多个国家的语言。
不过他的语言水平虽高,他的年龄却并不大,不过比裴清殊大上个五六岁而已。
两人聊着聊着,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中午一起去了火房吃饭之后,下午,向文昌还向裴清殊引荐了铸印局的大使。
几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天之后,裴清殊便带着书面计划去找皇帝了。
为了让皇帝答应,裴清殊很有心机地选择了几本俪妃的经典作品作为他们翻译的首选。
皇帝一听说能把自己爱妃的书籍翻译成外文,就十分感兴趣。
皇帝倒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觉得,身为一个作者,俪妃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很开心。只要一想到俪妃会开心,皇帝就很兴奋,所以可以说是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
裴清殊一个外文都不识,所以他将翻译工作完全交给了四译馆。偶尔得空时,他会去四译馆看看他们的进度,除此之外暂时并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裴清殊回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就把自己关于整顿官学的计划呈了上去。
虽说裴清殊之前已经和皇帝提过这一条建议,可皇帝当时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让他先拟定详细的计划,回头按章程递交给他的上司,再由礼部出面上呈给皇帝。
对此,裴清殊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大齐的规矩就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直接给皇帝上奏的权力。裴清殊之前上的折子,若他不是皇子的话,皇帝压根都不会看一眼。
这份整顿官学的计划,裴清殊和公孙明、傅煦等人一起商议了好几个月,可以说是非常详细周密,可行性很高。
不过,裴清殊的直属上司裴清梁,就是一个滑不溜秋的活泥鳅。改制这种触动众多人既定利益的事情,他是不会领头的。
但是裴清梁也知道,裴清殊是宠妃的儿子,也不能就这么晾着他。
所以裴清梁选择了不答应也不拒绝,而是说自己的能力有限,不敢直接呈交给圣上,然后就把裴清殊的计划呈送给了礼部的两个侍郎,也就是左侍郎三皇子,还有右侍郎修鸿嘉。
左右侍郎虽说都是二品,但大齐以左为尊,右侍郎修鸿嘉几乎没有什么实权,完全是听命于忠亲王和三皇子的。
三皇子看了裴清殊的奏章之后,凉凉地笑了一下,也不同一旁的修鸿嘉商量,就直接对裴清梁说道:“让人把十二弟叫来吧,我亲自和他说。”
……
裴清殊往三皇子那儿走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三皇子见了他之后,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十二弟,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种事情我能理解,只是你这把火,未免也烧得太久了一点吧?”
裴清殊心中咯噔一声,突然觉得当年那个肆意妄为的三皇子似乎回来了,可又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三皇兄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裴清殊定住心神,正色说道:“我上回去山西的时候,发现地方官学十分混乱,如果再不整顿的话,还不知要浪费大齐多少银子和资源。我虽入礼部不久,但官学是归仪制司管的,没错吧?我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提出建议,不知有何不妥之处呢?”
和年长自己十岁的兄长正面交锋,说句老实话,裴清殊心里难免有一点害怕。
不说别的,起码三皇子现在是个郡王,还是从二品的礼部侍郎。
他呢?和人家比还差的太多了……估计在三皇子眼里,裴清殊还嫩得很呢。
裴清殊猜得不错,不管后宫如何,起码在礼部,这里就是三皇子的天下,而不是他裴清殊的。
三皇子在礼部经营多年,早已在礼部,甚至整个朝中站稳了脚跟。他主持了多次会试和殿试,结交了许多能臣。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若是不是皇子的话,三皇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就算裴清殊是皇子,三皇子也不见得会给他多少尊重:“呵呵,十二弟,我还没说你呢。上回你明明说要去河南,结果不知怎的跑去了山西,你不想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第140章 请求
“府试在四月份举行,我们怕赶不及, 便就近去了山西。正因如此, 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裴清殊说完, 刻意顿了一下, 幽幽地看向三皇子,“怎么,贪官落马,三皇兄难道不高兴么?”
“高兴,我当然高兴了。”三皇子冷冷笑道:“只是我很心疼十二弟你啊!你看你这新婚燕尔的,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差点连命都丢了。不如再歇一段时间吧, 别瞎折腾了啊!”
三皇子这态度, 裴清殊听着就来气。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话, 裴清殊不想和自己的直属上司针锋相对。可他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如果就这么夭折了的话,裴清殊实在是不甘心。
“多谢三皇兄关心,不过那件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我早已经没事了。这份整顿官学的计划, 我已经准备了多日。三皇兄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咱们可以商量着修改一下。只是您若是这样直接将这份计划搁置的话……”
三皇子高高在上地看着裴清殊,不屑地轻轻挑起眉毛:“如果我坚持要搁置的话,你要怎么样?仗着自己是受父皇宠爱的小儿子,就像要不着糖的小孩子一样,去父皇面前告我的黑状么?”
三皇子三言两语之间, 就把裴清殊定位成了“恃宠而骄”的小孩子。不得不承认的是,三皇子这几年说话的功力见长。
裴清殊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是不能生气。不然就应验了三皇子说的,好像他是一个在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
他神情凝重,但并不激动地说:“整顿官学,乃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大事,怎可与小孩子要糖吃相提并论呢?在三皇兄眼中,国家大事便如同儿戏一般么?”
“你少给我乱扣帽子!你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懂什么国家大事!还整顿官学呢,你这就是瞎搞!”三皇子突然暴躁地一跃而起,将裴清殊的奏折往地上狠狠一丢,“说的好听,还为国为民呢,你不就是想给自己搞政绩么!我告诉你,你做梦!只要我在礼部一天,就不会让你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儿!”
三皇子暴怒起来的样子,面目狰狞,十分可怖。
裴清殊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便不再浪费口舌,同三皇子争吵。
“既然侍郎大人这么想,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
说完他捡起自己的奏章,转身便走。
裴清殊走后,右侍郎修鸿嘉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同三皇子说:“庆王殿下,十二皇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俪妃娘娘的儿子。俪妃现在可正怀着身孕……您这样对他,皇上不会不高兴吧?”
“你放心吧,就他这套计划,父皇看了也不会同意的。”三皇子冷笑了一声,信心十足地说:“我这么果断地拒绝了他,搞不好父皇还要感谢我,为他省去了一个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