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慧慧,咱们去看娘,明儿一早,咱们就去——”
当初娘亲病逝时,自己也就和慧慧差不多大吧?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再叫妹妹受一遍自己当初的苦。
——不行了就把京城中的铺面全抵押下去,爹爹回来之前,怎么着也得先保了娘平安才是。
那边韩伯霖也终于进了翁家的门——因着之前有传言,说是年终铨选,翁文英有可能调任吏部侍郎,和没什么油水的礼部相比,虽是平级调入吏部,却依旧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因此提前来翁家撞木钟想要结个善缘的人也不在少数。
韩伯霖把拜帖递进去,坐着等候拜见翁文英的过程中,就见到了两个当初一同考中之后放了外任的同榜进士——
临近年关,皇上又特别开恩,宣召部分县令回京述职,好不容易得了个进京的机会,大家自然会好好利用。
自然,韩伯霖的官职还是太低了些,除了收到好友来信,倒是没有其他人上门。
只韩伯霖等了会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明明比自己晚送拜帖的人都被主人请进去又被管家送出来了,怎么自己还是坐着冷板凳没人理?
正自狐疑,远远听见翁文英的声音传来,明显是亲自把客人送了出来,不免有些奇怪——实在是坐的这么大会儿了,来的客人也就是够面子让管家送出来罢了,倒不知这位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老师亲自相送?
不过也好,自己终于能见上老师一面了。
忙起身站起,冲着远远走来的翁文英恭恭敬敬道:
“老师——”
翁文英和他身旁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起站住脚,男子瞧向韩伯霖的眼神意味不明,却让韩伯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翁文英瞥了韩伯霖一眼,点了点头,便继续送男子离开了。
只是却没有再回转,一直到天要黑时,管家才不耐烦的通知韩伯霖,主人和好友去用餐了,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回来,让韩伯霖自便。
韩伯霖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张俊秀的脸变得煞白——到这会儿如何不明白,翁文英根本就知道自己的来意,之前不过是故意晾着自己罢了。
踉踉跄跄的离开翁府,韩伯霖简直要被走投无路的感觉给逼疯了。
突然想到之前来府里拜访的那位小侯爷,韩伯霖一抹头,又往侯府而去。哪想到了之后却听说,朱庆涵有事出城了……
却不知酒楼里,和翁文英推杯换盏的那个男子正满脸的笑意——
若然陈毓在这里,怕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男子可不正是差点了成了自己岳父的李运丰?
李运丰这会儿心情好的紧,颇有些运筹帷幄的感觉——
李运丰和翁文英乃是同科进士,只是翁文英运气好,娶了个好媳妇儿,岳家在朝中颇有根基,这几年来,比起好容易熬了个五品官的李运丰自然要顺风顺水的多。
而这次能转入吏部任职,却是多亏了李运丰帮他和潘家搭上关系,两人之间的感情自然又进了一步。
之前韩伯霖的拜帖送到时,李运丰恰好在座,就识机点了几句。
一听说韩伯霖竟然和大理寺少卿柳玉函有仇,连带的他岳父一家也曾多次坏过潘家的好事,翁文英根本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这可是京城,韩伯霖的岳父再怎么也就是个伯爷,又算的了什么,真是惹火了潘家,说不好一根小指头就能碾死他。
有个这样的岳父,再加上柳玉函的背景——柳玉函和镇抚司指挥使李景浩的关系可非同一般,韩伯霖不长眼摊上这门亲戚,又惹了那样有大背景的人,已是注定了官途势必一路坎坷,说不好这会儿已是走到尽头了。
一举算计了陈清和的儿子和女婿,甚而听说那陈毓虽是逃脱,却是身中剧毒,说不好很快就去见阎王——
一想到陈清和就是顶了自己方城县县令的位置,才能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这般高位,李运丰就嫉恨的心头血都能滴出来。
要是陈毓死了,既报了当初被退婚的羞辱,又能看到陈清和悲痛欲绝的模样,李运丰怎么想都觉得真是太开心了。
却不知国公府里,这会儿却是一片凝重。
成弈没想到,陈毓竟然真就敢跑到妓院去,这还不算,还一出来就摊上了人命官司。
虽然两个追影侍卫都说了陈毓进入妓院后并没有做什么不轨之事,成弈还是没忍住,踹了已经陷入昏迷中的陈毓一脚,下一刻却是拿被单裹了人,亲自抱着往小七的院子而去。
小七本来正坐在房间里笑眯眯的吃桂花糕,旁边是看主子心情好也禁不住跟着开心的白草和半夏。
两人只觉得三年里都没有小姐这几天笑的多。
“你们——”明显发现了两人脸上的调笑意味,小七不由羞赧不已,刚要板起脸来训,却不妨门忽然被推开,大哥成弈抱着卷行李进来了。
不明白成弈是搞什么,小七刚要开口发问,却不妨成弈冲着半夏两人厉声道:
“出去。”
两个丫鬟好险没给吓趴下,忙不迭小跑着离开,门旋即被成弈给踢上。
下一刻却是摊开单子,露出里面面色发青、紧闭双目牙关紧咬的陈毓来。
“毓哥哥——”小七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本是放在面前的盛糕点的碟子一下被带翻,顿时哗啦啦碎了一地。
小七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若非成弈百忙中拉了一把,怕是一脚就要踩上去。
成弈明显蹙了下眉头,却也明白小七这是关心则乱,只得道:
“之前帮他简单的处理下一下,只是这毒好像颇为霸道——”
不然,自己才不会让这小子见小七呢。
小七没有说话,做了几次深呼吸,好歹浑身不再抖了,上前一步,先是翻开陈毓的眼皮看了看,最后拿出一根银针,刺破陈毓的指尖,挤了滴血出来,放在鼻下闻了闻,终是对防贼一般瞧着自己两人的成弈道:
“我得看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