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重生五世 七杯酒 3905 字 12小时前

宫留玉唇边一点笑也凝了下来,半笑不笑地道:“皇兄真是有心了。”

宫留善叹口气道:“当初你和陈家二小姐的事儿在京里被传为佳话,知道的人都说你们是极好的一对儿,前些日子她遭了难,进了教坊司那腌臜地方,我看着也不落忍得很,所以便帮你把人赎了出来。她也自承过心意,不奢求做正妻,做个婢妾能够侍奉你左右,也算是全了你们当初的一段缘分。”

宫留玉把手里的茶盏搁下,缓缓道:“前些日子嘉柔公主也带来人,硬是要送给我,要托了我的情面为谢家说合。皇兄这次过来,想来也不会单单是为了白送人给我吧。”

宫留善含笑点头道:“九弟果然通透。既然你直接,那我也打开天窗说话吧。”他抬眼看着杜薇,毫不掩饰眼里的志在必得:“我是打算用陈二小姐换你身后那人。”

杜薇一惊,宫留玉却一转眼含了笑,他站起身,姿态狎昵地一手搭上了杜薇的肩膀,缓缓地摩挲着:“本来皇兄喜欢,按着兄友弟恭的礼教,我是该拱手让了出去,只可惜这丫头我也喜欢得紧,只能谢了皇兄的提议。”

宫留善也站起了身,背着手向前走了两步,慢慢地道:“九弟先别急着回答,不如先考虑考虑吧。”他微皱着眉道:“近来底下人跟我禀报了些事儿,说是与当初被抄家的陈家有关,我想着那事儿是你一手经办的,怎么会出岔子,便把这事儿硬是压了下了,但到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日子久了...我怕也压不住啊。”

宫留玉走到窗边,一手拨开了窗栓,让微风裹挟这草木清香吹进了花厅,慢悠悠地道:“是吗?那真是有劳皇兄了。”

宫留善看他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微微皱了眉头,面上还是一派温和:“如今陈家已经剩陈二小姐了,你把她收到身边,既可止了流言,彰显你善待陈家剩下的人,又防着她在外面说些怨怼之言,岂不是一举两得。而我这里...自然也可以轻易压下了。”

宫留玉抱胸立着,定定地看他,忽然扬唇笑道:“我若是把陈二小姐收下了,那就是认了皇兄这一番好意,自然得把她拱手让给皇兄,如若不然,过几日京里我构陷陈家的流言怕是要铺天盖地了。”他声音泠泠然:“拿这事儿来做文章,皇兄真是好心思。”

宫留善轻叹道:“九弟何必意气用事,为兄都是为了你好,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又值得什么呢?何必为她伤了兄弟情分?”这话说的虽是漂亮,但却等于是默认了宫留玉刚才的话。

他说话的时候毫无避讳之意,仿佛杜薇只是一直听不懂人话的猫儿狗儿。

宫留善丝毫不以为意,就算杜薇听见了又能怎样,下人的命向来是握在主子的手里头,只要主子一点头,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得乖乖地跟着自己走。上次在云韶府他就失了一次先机,这次可不能再让人从掌心里跑了。左右两人是再无可能像前世那样了,他这次索性就把杜薇养废了,搁在后院做个禁脔,也比跟着自己最大的对头好。

他抿了口茶,继续缓缓道:“宫里的陈美人正得宠,听说也急着给陈家翻案,枕头风的力度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让父皇留心了这事儿,到时陈家的案子真的翻了,九弟怕是更麻烦。”

杜薇脸一僵,但如今是主子们在说话,她没有插嘴的余地,只能僵着脸看着宫留玉。

宫留玉又摸出葫芦慢慢地盘弄着,这是杜薇当初还给他的那个,他向来不要别人碰过的东西,这个却意外地被留下来,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处处都合意。

他边盘弄边斜靠在窗沿上,懒散道:“宫里的事儿到底没准,父皇也不是那等耳根子软的人,我秉公办事,自问问心无愧,多谢六皇兄提点了。这丫头在旁人眼里什么都不值,我却觉着很是合人意,谁让我瞧她这么入眼呢?”他凝睇着她,眼底带着若有似无的柔波,一转眼却是波澜不兴:“送人我是舍不得的,也只能白费皇兄的一番布置了。”

杜薇缩在袖子里的手颤了颤,心骤跳了几下,她下意识地抬头想看宫留玉,却注意到对面的陈汀兰也在看着自己,眼底有愤懑有不甘,还有几分道不明的嫉羡,她躬身向前走了几步,神色凄苦:“妾身自知身份微贱,不敢高攀殿下,但没想到竟让个奴才比了下去,她当初在陈府里做活儿的时候,妾身可没看出她有这份本事,连殿下都被迷得七荤八素。”

宫留玉神色一冷:“她再不好,也比小姐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好,教坊司的日子二小姐过得可快活?”

陈汀兰气得脸色煞白,身子都在颤抖,倒是宫留善看了她一眼,面色恢复如常,淡淡道:“既然九弟执意不肯割爱,那我也不好勉强,陈二小姐就留在这里,我先回去了。”

这事儿的重点不在于陈汀兰的去留,而是宫留善是否会在陈家翻案一事上推波助澜,杜薇想着想着,也不由得蹙起眉头。

宫留善看了杜薇一眼:“我对九殿下府里不熟悉,就让她送送我吧。”

☆、第38章

宫留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那你就送送我六皇兄吧。”

杜薇福身应了,转头在前面带路,她对宫留玉府上也不如何熟悉,不过大门在哪还是知道的,便领着宫留善一路向前走,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快出了府门,宫留善才睨了她一眼:“但愿你这回没选错路。”

杜薇故作茫然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宫留善淡淡道:“没事,有感而发罢了。”他扶了扶头上的累丝金冠:“良禽择木而栖,你就这般看好他?”

杜薇加大了步子:“什么看好不看好的,奴婢听不明白,只不过上头主子看重,做下人的自然要忠心才是,一仆不侍二主,这个道理奴婢还是懂的。”她站在前面,声音随着淡风传来,有些淡漠虚无:“九殿下于我有大恩的,有恩报恩,这个道理奴婢还是懂的,恩将仇报,也许有的人做得利落,奴婢却做不到。”

两人间不过隔着短短几步,却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宫留善听出她的暗讽意味,皱了皱眉,压下脸上的阴霾,缓缓道:“你真以为他现下对你百般看重,就真的能一辈子长情了?我跟他相识了这么久了,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多少也了解一二,他跟你好的时候固然是千好万好,若是不好...你看陈汀兰的下场就知道了!”

杜薇摇头道:“殿下多心了,旁的事儿奴婢不敢奢求,只是安生做好自己的本分。”

宫留善忽然转头微微笑道:“我不逼你,该是我的,早晚是我的,你也好,人人都巴望的那个位置也好,都不会例外。”他侧头看着从山上引下来的溪流:“我等着你哭着求我,说你后悔跟了他的那一日。”

杜薇漠然地看着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千红尘里,各有业障,奴婢尚且自顾不暇,您就是再有大志向,也跟奴婢没干系了。”

宫留善低头看着她姣好的眉目,似乎比前世还多了份温婉从容,只可惜眼前这人再不是自己的了。他仿佛才觉察到这件事儿,心里如同被堵了七巧,杜薇可以在他身后摸爬滚打,在他第三十八章一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他可以不在乎这个人,但杜薇怎么可以背叛他?!

他削薄的嘴唇抿的紧成一线,隐在广袖里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带着满心的恚怒不甘,振袖转身离去了。

杜薇一直福着身,直到他离去了,才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想了想,干脆去了刚才那个花厅,花厅四面都是开着的,她刚一走进,就见陈汀兰跪在地上,对着宫留玉且哭且诉:“...殿下,您权当可怜可怜我吧,就把我丢在一边当个活死人,也不要赶了我出府去,我现下就孤零零地一个人,若是出了您的府,哪里还有活路?”

宫留玉背着手抬步向外走:“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贞洁,小姐也是读着《女训》《女戒》《烈女传》长大的,从教坊司那种地方出来,焉有苟活于世的道理?”他低头看了一眼陈汀兰,微皱着眉,略带不耐地道:“我与小姐非亲非故,小姐求救可是找错了人。”

陈汀兰膝行了几步,扯着他袍袂的下摆,眉头蹙得无限风情,哀声道:“我们陈府的事儿,不管与你有关无关,我都不再怨你了,难道你就半分不念着当初的情分吗?”

宫留玉嗤了声:“当初的情分?小姐是指当初梅林诗会,你故意闯进去,扯了面纱让我瞧见的情分?还是指收买了我府上的下人,把我的喜好行踪露给你的情分?或者是你传出话儿来,说我多年不娶是因为倾心于你的情分?”他曲起手指,门沿上敲了敲:“若是你指的是这些,那咱们的情分可真是不小了。”

陈汀兰见他一概知道了个详细,面色煞白,身子颤着俯在地上,五根手指却还牢牢地扯着他的衣衫下摆:“是,我是做了不少错事,可都是对您的一片真情,我有什么错?”纠缠间,她胸口露出一痕雪脯,她更加俯下身子,悲出了一种入股的娇媚,一看就是在教坊司学的招数。

当男人摆明了对女人没那份心思的时候,千万别提自己的情深意重,说的再恳切,再海誓山盟,他们也觉着腻歪。

她一边卖弄风情,一边道:“您就疼疼我吧,一次就好,如若不然,留下我也成,让我在您身边做个丫鬟吧!”

宫留玉蹙着眉毛,冷冷地看她一眼,表情阴鸷:“你要留下也并非不行,只是你口舌多又好夹缠不清,若是肯自饮了哑药断了手脚,我府里也不会吝啬给你一碗饭吃的。若是做不到,那就趁早去了吧。”

陈汀兰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手也下意识地松了松,宫留玉抬步出了花厅,面色阴霾,杜薇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回话,就见陈汀兰面色阴戾了起来,眼底带着飞蛾扑火的疯狂,狠狠地刺了过去。

杜薇惊了一跳,人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跨了几个大步冲了出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没想到人恨极了的时候,力气竟这般大,她握着簪子的手不断地朝前,四处挪动着想要挣脱桎梏,眼看着那簪子尖就要扎到自己眼珠子里,下意识地避了避,那簪子就直扎入了她右臂,殷红的颜色立刻从素蓝的半臂上渗了出来。

杜薇握着她的手,勉强道:”二小姐要想清楚,三思而后行啊...“

陈汀兰脸色满是怨毒,手下不留力,直勾勾地盯着宫留玉:“可惜了,美人计对你没用,既然你看不上我,那咱们就一道去了吧,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儿!“她猛地挣开了杜薇,握着簪子的手更加了几分力气。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是’咯噔‘一声渗人的响动,陈汀兰就像是被风吹断了的柳条,猛地绷紧笔直,然后又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宫留玉收回手,顺手在杜薇袖子上擦了擦,才皱着眉斥道:“你跟她废的什么话,直接杀了不就完了?”又是冷笑道:“没想到老六还留了这种后手,果然是个骨头里都要榨出油的。”

他话音儿还没落完,就有两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对着宫留玉跪下道:“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