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留善伸手取过那布条,递到她眼前冷笑道:“你先管管你自己吧,这衣料是在秋娘手里攥着的,你说说,这可是你身边嬷嬷身上的衣料?!”
徐凝儿一怔,正要回话,她身后的嬷嬷却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宫留善连连磕头吗,语无伦次地道:“殿下,殿下明鉴,这是老奴不小心勾破的,这,这怎到到了您的手里!这这这,不对啊!”
众人低头看了看,发现那嬷嬷的衣裳下摆果然破了好大一块。
嬷嬷吓得有些痴傻,慌忙解释道:“老奴实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方才不小心在树枝上勾破了一块,当时皇子妃有事儿吩咐,奴婢这才没来得及换衣裳,这这这,怎么到了秋姑娘手里了?”
琬茵本来一直站在宫留善身后,闻言眼神闪了闪,上前几步冷笑道:“好啊,你既然说是你勾破的,那我问你,你在何处勾破的,扯破的布料还在?”
嬷嬷此时脑子里一团乱麻,闻言只是闷闷地摇了摇头。
宫留善看了两人一眼,微抿了下唇角,然后对着徐凝儿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凝儿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闻言咬着下唇冷笑道:“殿下若是看我不顺眼就直说,何必使出这些迂回的手段伤人心,我也不是个随意任人揉捏的!”
宫留善也不与她争辩,只是淡淡地看着那嬷嬷道:“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嬷嬷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哀求的看着徐凝儿,然后被人硬生拖了下去,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儿,徐凝儿心里也浮上些害怕,一双美眸下意识地向着四周打量,似乎在找着什么。
她只是命人把秋娘推到浅滩里,让她受个寒便算是教训了,可没想到秋娘竟直接死了,还有那布条...秋娘下水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东西,手里的布条又是哪里来的?
宫留善见状冷笑道:“你不必找了,你娘家人不会来了。”
徐轻言正忙着和叶赫苟且呢,哪里顾得上她?
徐凝儿咬的下唇泛白,颤着嘴唇开口道:”殿下这是认定是我干的了?“
宫留善冷冷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个清楚,省得到时候又闹死闹活说别人苛待你!”他说完也不再看徐凝儿一眼,对着身后人吩咐道:“把夫人先关在采莲阁中,没我的命令不得放她出来,对外就称是突发恶疾。”
徐凝儿惊得往后退了几步,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尖声道:“你怎么敢!我是中山王徐家的嫡长女,圣上钦封的锦城郡主,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宫留善连话也懒得说,只是一个眼风扫过去,立刻就有几个健硕的婆子上前架住徐凝儿。
徐凝儿两手抻开想要挣扎,一边不甘地往回扯着自己的胳膊,终于软了神色哀求道:“不,不要啊殿下,玄成,真的不是我做的,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干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呢?!玄成,玄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发妻啊!”
宫留善不为所动地看着她,对她的眼泪哀求都无动于衷,徐凝儿一忽儿哀求,一忽儿威胁,一忽儿咒骂,让他皱了皱眉,轻一挥手,她立刻被人带了下去,连带着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琬茵站在宫留善背后,极隐秘的和秋娘的丫鬟交换了一个眼色。
杜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想到方才在湖边碰到琬茵的场景,心里不由得起了些疑心。
宫留善对着宫留玉轻轻一揖道:“劳烦九弟了。”
宫留玉随意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六哥的家务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说着就带着杜薇走了出去。
这时候两人都没了赴宴的心思,只是随手把礼物丢下,然后并肩走了,这时候宫留玉突然对着杜薇笑道;“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找女人过日子就得找个合心意的,不能瞧地位高就选哪个,到时候反而给自己添堵了。”说着说着,面色又是一沉,冷哼道:“他那几个姨娘模样举止倒是跟你有些像,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
杜薇这时候已经有些乏了,听了这话缓缓摇头道:“我瞧着就没有,您多心了。”说着又迟疑道:“我觉得今日那位姨娘的死...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
☆、第90章
琬茵裹着长长的兜帽,立在一口荒废的枯井旁,正神色不耐地等着什么,这座小院儿在宫留善府上的山林后头,修建的时候本是想做成偏院的,后来因着太远,府上人口又不多,这院子这才荒废了下来,就连下人都不愿意过来,就由着它这么荒了下去。
琬茵面色渐渐带了几分焦急,知道听见一阵极轻地脚步声传来,她才松了口气,对着刚进入院门的人诘问道:“你这般急死忙活地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正是紧要的关头,咱们不能见面?”
来人正是伺候秋娘的小丫鬟,她脸上仍是挂了泪痕,不过面上却笑道:“琬姐姐急什么?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咱们的约定,这才上来问几句。”
琬茵不悦道;“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她身子顿了一下,抬步就要走:“现在殿下正在打发客人,保不齐什么时候人就回来的,我得过去伺候了。”
小丫鬟见状有些急,忙叫道:“姐姐不会是将了话来哄我吧?”她见琬茵顿住了,忙扬声道:“当初姐姐要和我合谋害死秋姑娘,再嫁祸到夫人头上,我本是不同意的,后来姐姐说要安排我到殿下的身边,给我个好前程,我这才勉强应了?您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要过河拆桥吗?”
琬茵脸色微微阴沉了一瞬,一转身却换了淡然神色,慢慢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殿下又不可能全听我的,我就是再想让你去也没用啊。”
小丫鬟冷笑道:“当初姐姐说的天花乱坠,什么尊贵荣华,什么锦衣玉食,现在一转脸就想反悔不成?”
琬茵摇头,缓了神色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现在咱们府上正是多事儿的时候,就算是我帮了你,你也未必能得宠,倒不如选个好些的时候,让你一举入了殿下的眼。”
小丫鬟忙道:“这怎么就不是好时候了,如今怀孕的秋姑娘死了,夫人又被关了起来,正是绝好的时机啊。论心思机敏论颜色模样,我也不输那些姨娘什么,不就是年小了几分。”她扬眉道:“姐姐这般推三阻四,别是不想拉拔我一把吧?”她用脚尖顿了顿地面冷笑道:“姑娘若是不帮我,我就把这事儿抖露出去,鱼死网破,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琬茵指甲向内折了折,猛地一挑眉,眼底的煞气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了平和神色道:“我又不是不帮你,你得宠了与我也有好处,这么急躁做什么呢?”她不动声色地向她靠近几步,轻声道:“你别急,我这就给你指条明路,今天九殿下身边的杜姑娘你看到了吗?”
小丫鬟怔了怔,下意识地点头道:“瞧着倒是个十分稀罕的美人,我看着比咱们夫人还强上几分,不过年龄跟我差不多,却是小了点,当初咱们殿下跟九殿下争的就是她?”
琬茵这时候已经到了她跟前,缓缓笑道:“你看看咱们府上的秋娘,荷灯,近的再看看我,觉出什么了吗?”
小丫鬟先是怔忪,然后恍然道:“难怪,我瞧着你们都和她有些像呢。”她得了指点,面色一喜,福身谢道:“多谢姐姐指教,我以后定然好好听姐姐的。”
头上传来琬茵淡漠的声音:“用不着。”接着她就觉得肩膀一沉,被人重重地搡了一下,双手乱舞着栽进了井里。
琬茵站在井边听着底下不断传来的惨叫和咕嘟咕嘟的咽水声,又探头看了看,确认人已经完全沉了下去,这才冷笑了声,转身出了院门。
......
宫留玉倒是不怎么诧异,转头问道:“怎么?你也瞧出来了?”
这话便是他也看出端倪的意思。杜薇点头道:“我觉得这事儿似乎不是皇子妃所谓,倒是那个琬茵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奴婢顾忌着是人家家的事儿,倒也没敢多嘴。”她说着就把两人在河边相遇的场景重复了一遍,补充道:“奴婢不过是怕您被六殿下平白利用,既然您心里有数,奴婢也就不多置喙了。”
宫留玉扶着她上了马车,一边摇头冷笑道:“他那个妾室自以为聪明,真把老六当傻子耍吗?”
杜薇扬眉道:“六殿下既然知道了不是皇子妃做下的还敢这般罚她?不怕徐府人上门干涉吗?”
宫留玉靠着车围子,懒散道:“老六自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儿,他既然敢这么干,想必是对徐家已经有了谋划...”他微直起身,淡淡道:“近来徐家越来越跋扈了,竟连我的人也敢伸手,还有徐老王爷,竟明着向皇上斥我‘行事不慎,骄躁妄为’,我看徐家也是活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