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陷入巷战绞杀中的南京一片漆黑,只有双方炮兵互相对射发出阵阵映亮天际的闪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城内仍然不时猝然响起密集的枪声,那是短兵相接的双方部队在猛烈交火;不时一架架双方夜战飞机如夜枭般掠过天幕,更增添了几分诡谲之意。
被鲜血染透了的金家山阵地上堆满了下午交战中阵亡的双方士兵尸体,在夜幕下显得毛骨悚然。由于天黑难分敌我加上攻取这里的过程中伤亡极大,攻占这里的日军第五师团第九旅团的国崎支队不敢“乘胜追击”,而是就地构筑防线并休整部队。“哟西!支队长阁下,只待天一亮我们就能攻入下关码头,势必将南京城内的支那军成为瓮中之鳖!那皇军攻占南京也指日可待,到时候支队长阁下您将是皇军攻占南京的第一功臣哪!”
“今天下午之攻势,我部一举击溃支那军一个师并击毙其中将师长,如此战功,支队长阁下真是可喜可贺啊!”
金家湾日军核心阵地指挥帐篷内,正在享用鳗鱼和米饭晚餐的数名国崎支队的联队长、大队长纷纷沉醉在白天的“辉煌战果”里而谈笑风生。而成为众人吹捧焦点的国崎登少将也有些飘飘然,甚至在心里暗暗想到:看来南京之战结束,凭着自己的赫赫战功,升迁为旅团长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饭后,略感尿意的国崎登少将信步走出指挥所,虽然外面遍地触目惊心的死尸,但也打搅不了他的兴致。站在一处山坡处,感到前途无量的国崎少将对着下面树丛里面的石头舒舒服服尿了一泡尿,打着饱嗝返回营地准备安寝。
掩映在黑云硝烟中的残月将缕缕寒光射下来,照的那块湿漉漉的“石头”闪闪发亮。半晌,“石头”微微动了一动,插着树枝伪装的钢盔下,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发着锐光:“他妈的!居然敢在老子头上尿尿,等下老子非阉了你不可!”
隆隆脚步声和车轮声中,国军261旅官兵们和东北军第707空降团伞兵们或步行或乘车正在星夜行军赶赴金家山,一路上军官们大声喝令催促部队前进。
“什么人?”金家山外延一处守备阵地上的日军哨兵敏锐地听见前方黑暗中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立刻十分警觉地举起三八步枪厉声喝道。
“第五中队巡逻队。”对方那娴熟还带着家乡口音的日语让哨兵拧紧的心脏或多或少放松了下来,眼看对方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继续不慌不忙靠近上来,昏暗的月光下也看到对方身上确实也是标准的日制军服。哨兵放下枪,口气也温和了很多:“口令呢?”
“噗嗤!”回答他的是一发无声手枪射出的子弹,哨兵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他身边的几个日军哨兵也在同一时候被精准的子弹给击毙,黑暗中一切静悄悄的犹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田队长,干的不错!”使用这伙“日奸”和无声手枪骗开一个又一个日军哨位的东北军“幽灵”部队第十五大队大队长周飞忍不住赞赏道,这些“日奸”实在好用极了,日本军部也不是不知道东北军“〇号部队”的存在,但是为了家丑不外扬和稳定军心,所以这个事情根本没有在日军基层官兵们中公布,日军上下官兵对此也毫无防备,因此〇号部队运用起来基本是屡试不爽。眼看距离日军指挥部只有几十米了,身穿日军制服的幽灵和伞兵一起露出凶神面目爆发开来,纷纷挥舞手中的微冲大开杀戒。“乒乒乒乓”的枪声爆豆般响起,长期残酷严格的训练锻炼出的一身超常作战能力和百发百中的枪法,加上黑夜掩护和德国制的“吸血鬼”夜视仪,让幽灵们和伞兵们在日军群中如入羊圈之虎,个个弹无虚发飞速前进,一路接连击毙冲过来的日军警戒部队,眨眼睛已经冲到了国崎少将的指挥室营帐外。
国崎支队顿时乱作一团,惊乱的日军一团漆黑的深夜里哇啦啦怪叫着胡乱开枪。“怎么回事?”刚刚睡下的国崎少将腾地从行军榻上跳起来,却见几十个士兵哗啦啦冲进来,虽然他们都身穿日军军服,但是却一致把枪口对准了国崎登和里面的日军军官。
“乖乖!一个少将、两个大佐、两个中佐,这一网下去还真捞了好几条大鱼啊!”看着国崎支队的高级指挥官基本都落入自己的手中,周飞微微冷笑着用流利的日语道,“国崎支队长,你的性命现在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命令你的部队后撤!退出金家山!”
很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国崎登把脑袋一倔,冷冷哼道:“真是做梦!大日本皇军是无惧死亡的…”话没说完,周飞身边的一个幽灵手中的枪托重重飞在他的脸上,顿时打的他鼻青脸肿说不出话来。
外面反应过来的日军开始嗷嗷叫着扑向指挥所,但是慑于支队长和几位联队长中队长都在对方手里,日军投鼠忌器不敢使用重武器,只得拼命试图钻进来。黑暗中日军的开枪发出的火光给隐藏在指挥室内和周围战壕工事里的幽灵和伞兵们表明了目标方向,心理素质极其稳定的幽灵队员和伞兵们不慌不忙用单方射击回击,冲过来的日军纷纷心脏或者眉心中弹倒下,很快在指挥室周围堆了一圈尸体;从日军机枪阵地缴获来的几挺歪把子轻机枪和迫击炮也在幽灵们的手中喷吐出火舌扫向原先的主人,迫击炮弹长眼睛般呼啸着扎入成团的日军群中,炸起一片血雨碎肉。
国崎登等几个日军指挥官被捆的结结实实丢作一团,外面的枪声越发密集。如果没有手中这批“人质”,仅仅靠外面的五十多个幽灵队员和伞兵是肯定撑不住的,但是就这样拖下去肯定也凶多吉少。“大队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周飞掏出一个新的弹匣给手中的突击步枪装上,战斗的激情和噬血的渴望让他浑身肌肉都绷紧处于战斗状态,冷冷道,“战斗到底!”前日空降南京的途中他被大风刮得偏离的方向落入了城北树林中,两天下来他将途中遇到的东北伞兵一点点收拢组织起来,目睹了日军攻占金家山的过程后,联系不上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他索性下令给日军国崎支队来个“掏心”行动。周飞又看了看捆的像猪猡似的国崎登少将等人,吩咐道:“最后几发子弹别忘了给这几头日本猪。拉个日军少将和几个佐官上路,我们也够老本了!”
指挥室内外,幽灵们和伞兵们面对着几十倍于己的日军毫无惧色,巧妙掩藏自己并全力还击,零星的枪声中,冲锋过来的日军接连不断中弹倒地,清一色都是眉心或者心脏部位一枪毙命。有的被逼红眼的日军官兵忍不住这种窝囊透顶的不对称打法,不顾里面生死未卜的国崎登等人直接操起机枪向隐藏着东北幽灵和伞兵的地方猛烈扫射,弹火沸扬中,七八个没有料到的幽灵伞兵纷纷被机枪子弹击中,旁边的战友立刻精准地一枪掀开了扛机枪的日军脑壳。
“去你妈的!”周飞丝毫没有被即将到来的弹尽粮绝下场给影响到心情,他边刁钻地躲闪着边兴奋地投掷着微型手雷,看着四五个偷偷从拐角摸来的日军被四面飞溅开的炙热弹片击中倒地不禁大呼痛快,顺手又闪电般射出一把三棱军刺正中一个没死的日军咽喉。“轰隆隆”,飞扬的尘土和钢铁履带声中,几辆日军九二式轻型坦克缓缓碾压逼近上来,坦克上的机枪在黑暗中如魔鬼眨眼般闪动着,一时间子弹贴着幽灵和伞兵们的头皮呼啸扫射。
“弟兄们!小心坦克!”周飞大呼道,幽灵们躲闪着子弹一边翻滚一边继续点射击杀日军;几个伞兵操起缴获的日军掷弹筒不顾危险向日军坦克轰射——“轰!”巨响,日军坦克猛地在火光中爆炸并燃烧起熊熊大火。
伞兵们都对这么理想的攻击效果吃了一惊,就在发懵的这一两秒内,空中轰鸣的呼啸声伴随着一个个巨大的战影在金家山上空纷纷掠过,安装着夜视仪的几架东北轰炸机夺空而来凶猛地向地面上人头攒动的日军和日军坦克投掷炸弹,机翼上的7.92mm机枪唰啦啦猛烈扫射着,一个又一个爆炸翻腾的火球在日军中随着惨叫声冲天而起,围攻指挥室的日军顿时被炸的人仰马翻,争相抱头乱窜。
“弟兄们,援兵来啦!”幽灵们和伞兵们兴奋地大呼。金家山的山脚下,刺耳的枪声暴风骤雨般狂飙上来,那是东北幽灵和伞兵们都再熟悉不过的ak-35突击步枪的怒吼声音。震天杀声中,赶来的707空降团伞兵们纷纷挺着ak凶猛杀上山坡,在他们身后则是人山人海的国军第261旅官兵如怒涛拍岸般冲上来。
金家山的重新夺取对于正处在不利战局中的国军无疑是一个鼓舞士气的消息,而且此战中还击毙了日军一个少将支队长(被周飞一枪从裆部往上射击而死的),这更加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战果。远在武汉的蒋委员长也对这个战报松了一口气,国军在南京已经坚持整整三十天了,自己当初对外宣称的“南京能守一个月”的诺言也得到了兑现,照各部上报的战果来看,南京内外毙伤日军已经超过两万,这个战果还是比较让蒋介石满意的。南京的得失,相对军事上的意义,蒋介石更注重的是政治上的效应和国际观瞻上的影响。扼守南京唯一撤离生路线下关码头的要地金家山得以确保,那么国军从南京撤离的行为在国际上各大国军事观察家看来也是主动撤退的;但是金家山如果失陷,那么国军再仓促从南京撤离,日本政府就可以在世界上宣布南京是被攻占的,中国守军是在死伤惨重的情况下被日军逐出了的南京。这两种说法就不一样了,对于蒋介石借助国际大国干涉中日战争期盼的影响也是极为大不同的。
唐生智此时也明文向蒋介石发来了请求撤出南京的电文:“…国军南京苦战,迭挫日寇凶锋,数万国军将士埋尸沙场,更有多名将级军官壮烈殉国,孟潇伤悼甚深,敬请委员长重恤为国捐躯将士;反之日军以重兵登陆苏中,呈断绝我军退路包抄我守军之势,南京确已无法继续顽守,特此请令将余部万余将士撤离南京,以保持有生力量。”
蒋介石阅毕沉吟半晌,在和陈诚、何应钦、白崇禧等人商量后认为南京守卫战的“拖敌耗敌”目的已经达到,再让部队苦撑下去只会陷入日军的四面合围中,那就得不偿失了。八月一日凌晨五点,国民党武汉军委会最高统帅部向南京卫戍司令部下达了全面撤退的命令。
南京卫戍司令部内,唐生智向在场众将领读完蒋介石发来的撤退电文,用沙哑的声音道:“诸位,你们打的很好,没有辜负全国民众之重托。战争不是在南京结束,而是在南京周围的广大国土上延续着!请大家记住今日国都沦丧的耻辱,在不远的以后,我们一定要为今日的仇恨复仇!”
众国军将领们目光坚定地点点头,卫兵向卫戍司令部内泼上汽油焚烧文件,一行人上车离开司令部向下关码头驶去。此时南京城内各地都燃起大火,亮如白昼。一架架东北运输机飞入城内机场,忙着将东北“幽灵”、“暗箭”部队和707团伞兵运走。在死命令下,守城国军各部边战边退互相掩护,依次井然有序地撤离或者突围出城。
南京的战火还在燃烧着,而距离南京一百多公里的扬州又一场大战爆发开来。八月二日,击破扬州国军顾祝同所部的日军第十二方面军和开拔至此的东北军第一军迎头撞上,双方立刻迸发出殊死的血战。(抱病写作,俺也真不容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