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平氏还在那儿笑着说:“也亏得你早些同人家说了,人家现在拿你当姊妹,若是藏着掖着,只怕人家能气得掀翻咱家。”
贺兰叶干笑:“哈哈,是啊。”
姊妹,好一个姊妹,她倒是愿意当姊妹,就看柳五愿不愿意了。
今儿夏至,亮镖的大日子,贺兰叶醒来之后,外头就一直吵吵囔囔的,她抱着被子起身,挪到窗边矮榻上坐着,推开窗瞧着外头。
她院子在最里头,亮镖是在外院,因为开了门迎客,从二院起都是有人把手着,不准人误闯的。
再加上本来就忙,一大家子的人都聚到最前头去了,后头空荡荡的,只能听见前院里头传来的声音。
贺兰叶趴在窗棱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来临阳亮镖,开分铺,是她从两年前就一直筹谋的事情,她花了整整两年,才走到了这一步,却被一场落水给逼得只能躲在后院看,不得亲自参与的地步。
“哎——”贺兰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唉声叹气什么,可是无聊了?”
本空无一人的庭院中多了一个人来,柳五今儿穿着一身撒金流光裙,打扮的光彩照人,提着裙款款而来。
许是为了遮挡一二,她头上顶着帷帽,垂纱翻开搭在帽檐,露出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贺兰叶看了他一眼,莫名有些嫉妒。
若是她没有病,此刻她就能在外头亲眼目睹着她期待了许久的场景。
柳五也不进来,绕到窗扉下,隔着一扇窗对着贺兰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
他对着贺兰叶抬起了手,手中捏着一碟软糕。
贺兰叶这才发现,他臂弯挎着一个小篮子。
她接过软糕,随手抽了一块喂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她整张脸一皱,嘴一张就想往外吐。
“可别!”柳五立即拿起第二块软糕强硬地塞进了贺兰叶的口中,逼迫着她吃了下去,他还哄着,“这可是好东西,弄点来不容易,你好好吃了。”
贺兰叶被两块软糕哽噎地差点都翻白眼了,她捶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把口中的软糕咽下去,就立即抱怨道:“这是什么糕点,怎么这么苦!”
让她直接吃黄连,都比这糕点要来的舒服的多!
“好东西,外头没有的。”柳五解释了句,“这个是药糕,苦归苦,比你喝的药有效,你把这些都吃了,能好的快些。”
贺兰叶打量了柳五一眼,垂下了视线。
药糕,这种东西柳五是怎么弄来的?
或者她应该问,从哪里弄来的?
显而易见,眼前的柳五并没有任何要和贺兰叶解释药糕来源的意思,他只把挎着的小篮子透过窗递给贺兰叶,说道:“我该出去了,外头来客了。”
贺兰叶盯着柳五逐渐远去的背影,低下头,扫了一眼手中的药糕,沉默片刻,她默默捻起了第三块,也不叫苦了,面无表情吃了去。
外头锣鼓喧天,鞭炮声一串儿一串儿传来,贺兰叶趴在窗扉上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看了半天,‘啪’的一声关上了窗。
贺兰叶实在无趣,她索性叫自己的妹妹桃儿,来回跑去前院来告诉她,外头怎么样了。
“哥哥,嫂嫂的爹来了,还来了好多大官!”
桃儿的脸蛋跑的粉嘟嘟的,她眼睛亮晶晶:“还有好多礼物!”
“嗯。”贺兰叶躺在躺椅上,裹着被子懒洋洋应了声,“还有呢?”
“我去看!”
小孩儿家家就是跑得快,不一会儿,噔噔噔的脚步声就回来了,桃儿兴奋地给贺兰叶比手画脚:“哥哥,外头好热闹,我听人家说,刚刚有个什么皇子送来了一尊石雕,好像很值钱!”
“皇子?”贺兰叶精神一震。
“对啊,我听那些给来送礼的人问候的人这么叫他。”桃儿还有些好奇,“皇子是什么官儿,比户部侍郎大么?”
贺兰叶面色复杂地摸了摸桃儿的发辫,轻声道:“是个……很大的官。”
“咦,那为什么嫂嫂没有搭理皇子的人呢?”桃儿有些糊涂,“难道嫂嫂也是大官?”
“桃儿!”贺兰叶心中一跳,轻声地呵斥了句,“什么官不官的,不要乱说。”
她说了妹妹,自己心里头也开始泛起了涟漪。
贺兰叶安慰了自己,又把有些茫然的桃儿哄了两句,令她再去跑一趟看看清楚。
这一次,桃儿过了很久才回来。
桃儿爬到贺兰叶的腿边,扬起小脸疑惑地看着贺兰叶:“哥哥,我们家只是跑江湖的,对吧。”
“对也不对,粗浅的这样说,只能说算不得错。”贺兰叶挑眉,“怎么忽然这么问?”
桃儿咬着手指头:“那为什么我们家来了这么多厉害的人啊!刚刚外头又来了人送礼,大家都跪了,嫂嫂也跪了,我听他们说,是官家派人来送的礼。”
官家?
贺兰叶眼孔一缩。
官家……怎么会派人来给她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