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要上市,这类财经公关主要负责ipo过程中的媒体关系和危机公关,还有活动组织和协调,重要性相对而言不如券商、律所,因此这个时间突然接到魏绍远的电话问起来,难免就有点疑惑。
“噢,没什么。如果有合作的话就停一停吧,现在换公关公司应该也还来得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做出反应:“好的,那我这边来处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居民楼里燃起的声控灯又渐次熄灭,看来江迟迟应该是已经到家了。
魏绍远说:“钟允那小子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23号,周四,从首尔飞。”
“那你最好亲自去机场堵人,务必把他给带到公司来。”
“明白。”
“嗯,先这样,其他事明天到公司再说。”
魏绍远挂断电话,又独自在车里坐了好久。
…
迟迟打开家门,江馥兰还没有睡,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回来了?桌上有个流沙包,你吃了再去写作业。”
妈妈还记得她爱吃这些点心,就是记不清她现在多大,经常以为她还在上学。
这个病就是这样,迟迟也已经习惯了,应了一声,走到餐桌边看了看。
晚饭应该是吃过了,就剩最后一点点心没吃完。下午迟迟出门前就跟楼下小吃店的老板娘说好了,到了饭点给她送吃的上来,看着她吃完再走。做了几年街坊,老板娘人很好,见她们母女常来照顾生意,也知道江馥兰有这个病,迟迟有时不得不出门的时候,她就过来帮忙照看一阵,至少不会让老人饿着肚子。
晚上的聚会她食不知味,还真没怎么吃饱,于是把那个流沙包塞嘴里,鼓着腮说:“妈,时间也差不多了,洗洗睡觉吧?”
江馥兰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我要把财经新闻看完。”
这病有时候也挺可爱的,自己亲闺女都认不清了,看新闻这样的习惯还一直在延续。
迟迟只能苦中作乐这样想,倒水喂她吃了药,让她先看着电视,自己先去洗澡。晚上她还想写点文,多存点稿子,开了新文才有底气。
今天出去一趟,虽然有些波折不愉快,但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还挺有灵感的,很有动笔的冲动。
这房子其实是父母结婚时候的婚房,年纪比迟迟还大了,从里到外都透着老旧。当年像这样的房子都是靠分配,家里没有花钱,现在也确实是她们母女唯一的住房了,才没在母亲出事的时候被法院执行掉。
浴室的冷热水转换不好使,放出的洗澡水不是太冷就是太热,洗个澡要好久。偏偏迟迟从小就特别爱干净,冬天也是隔天就一定要洗一个的,这浴室无端折磨人。
洗完出来,财经新闻还没放完,她进房间去吹头发,从窗边的柜子里拿吹风机时往下看了一眼,发现魏绍远那辆车还停在刚才那里。
他还没走吗?她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这都好半天了,他喝了酒,车里又开着空调,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脑海里已经酝酿出一篇完整的社会新闻——财富新贵聚会饮酒,夜宿自驾豪车一氧化碳中毒身亡……
她胡乱擦了擦头发,正犹豫要不要下去看一眼,江馥兰走进来说:“门口有人找你。”
魏绍远一手扶着门框站在她家门口,高大的身体几乎把门口走廊上那点本就昏暗的灯光给全遮住了。
迟迟张大嘴:“你……你怎么上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接我的人不来,可以到你家来休息一会儿?”
“……”好吧,她哪会想到接他的人真会这么久都不来啊。
“迟迟,谁来了?”江馥兰在里边问。
她没回答,让出门边的位置,低声道:“你先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寒潮南下,这海滨城市也要入冬了。
客厅实在不大,江馥兰就站在沙发旁边,虽然刚刚已经打过照面,魏绍远还是又叫了她一声:“伯母。”
没回应。江馥兰盯着他看,然后说了句坐吧就转身进了浴室。
迟迟连忙跟进去,对魏绍远道:“不好意思,你先坐会儿啊,我先照顾我妈妈。”
客厅里就只剩下魏绍远一个人,他环顾一圈,五六十平米的房子格局很小,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除了电视机和冰箱之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大件了,家具也老得已经斑驳掉漆,但收拾得很干净。
三座的沙发,勉强够躺一个人。
江迟迟这两年照顾妈妈早已是驾轻就熟,很快帮她洗漱完毕,让她先回房间休息,自己把因为地漏也不太通畅而导致积水的卫生间拖干净。
江馥兰出来就看到魏绍远合衣窝在沙发上,闭着眼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她走过去把他推醒,“小胖子,你不能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魏绍远本来就只是假寐,这一下是直接惊醒了。
有多少年了啊,没再听人用这个戏谑的代称称呼过他。
他看着江馥兰,她脸上表情淡淡的,指了指身后的房间门:“迟迟的房间在那里,去房间里睡。”
江迟迟拖完地正好听到这一句,赶紧把湿漉漉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推着她的肩膀说:“妈,睡觉了,明早还要去医院。”
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魏绍远的来头,好在妈妈最后也没有问,被她推回房间里,竟然也就乖乖躺**睡觉了。
她松了口气,回到客厅,发现原本还坐靠在沙发上的魏绍远这会儿直接整个人躺平了,一米八的大个头把她家沙发都塞得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