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庄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那么大个子杵在那手足无措得像个小媳妇,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可能,真的是有缘无分,算了。”

那一句轻飘飘的,挟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风中散开去。姜淮舌尖抵着酒液润喉,回泛起一片辛辣,呛得险些出了眼泪。

一轮圆月照明了路,可这路非是归路。

之后,姜淮闷不吭声的喝酒,庄朔陪在旁边,又跑去拎了两瓶子回来,却被她推了,“喝酒误事。”

话一落,却又怔然,只是片刻,就推了庄朔手里回身入帐子。

沈崇望着那烛火盈亮透的营帐,握着酒瓶兀的就想起了那一块听曲喝酒斗蛐蛐的画面,要多肆意痛快就有多痛快,可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他觉得今个夜里的风吹得寒凉极了。

翌日清晨,天尚未亮,笼着轻薄雾气。姜淮揉着额头走出来,倒不是宿醉的,实在是一整夜睡不安生,即使起来,那眉心还是跳个不停怪难受的,于是那脸色自然就黑沉得可怕。

那集哨音响,守官领着人浩浩荡荡集合在营帐前,只是人数却是不对,起码少了近半数。那名守官瞥了一眼姜淮的脸色一面拄了拄身旁的人,那人得了示意正要悄摸往后却被一双麝皮靴子拦了去路。

“将将军”

姜淮吐了两字,神情肃然:“带路。”那气势汹汹,完全释了气场震慑了一伙。

原想给人通风报信的人几乎下意识就想软了腿,瞅着那面前的将军,怎么都觉得不是个软脚虾,相反还可怕得很,不由就想到之前底下传说的,心说可莫不要不小心招惹了阎王爷还当酸秀才了。

姜淮大步往前,几乎不用那人带路,有庄朔在前面开路,一会儿就到了最里头那营帐,看到歪七竖八倒着的一行人。

被拖着‘带路’的一脚踹了挨的最近的,“起来了,快集合了。”

“集合?集他娘的,别吵老子睡觉!”那人一把挥开,嘴里还骂骂咧咧。

“将军”

“什么狗屁将军的,跟个娘们似的,洗个澡还窝帐子里头,细皮嫩肉的来受罪就算了,带着兄弟们怎么打仗啊”

“二虎”

“咋啦,老子说的实话,你们不是这么想的,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就敢!”说话的还带着酒气,牛哄哄瞪着一双眼就对上了姜淮的,戛然而止。“将将将”

姜淮直接把人提溜起,直接往外面的空地上一抛,解开了身上笨重的铠甲,露出一身白衣单薄,活动活动了腕子:“来,不用兵器,跟我打。”

“啊??”那人显然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就看着姜淮奔着自己冲了过来,下意识抵抗,然几乎没撑过两个回合,那脸上挨得青一块紫一块,打得完全清醒了。

姜淮没留劲儿,全部都是招呼脸上去的,愣是给揍成了猪头样,等他抱头的时候才停了停,发出一声轻轻嗤笑,直叫人脸皮通红。

“刚、刚不算,我还没准备好。”

庄朔一听嘿嘿一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就看着那人如破布袋一样被提溜着甩,每一次都是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面。

“呵呵。”庄朔冷笑。

“”围观的众人默。没见过姜淮在虎啸台的,这下都瞧了个正,哪个都不敢再说是软脚虾,废物书生了。

“刚军,小人戳了,戳了,小人屎言。”二虎肿着腮帮子连连求饶。

姜淮这才罢了手,“这是其一,其二,你从哪儿弄得酒来,昨个我拢共命人采买十一坛子,你这可不止这数”

二虎一听,脸色彻底白了,看着姜淮犹如看着地狱来的罗刹,便听她口吐言道,“违纪者,按军规处置!不留!”

“将军——”

姜淮从庄朔手中拿回了铠甲重新穿上,面无表情地审视,连执行棍刑时都是亲自主持,一眼不眨,唯有惨叫声连天。如此,姜淮一战成名,得了个玉面阎罗的外号,军心大定,至少没人敢被揍成那面目全非的样子

庄朔难得机灵了一把,端了热水殷勤往姜淮帐子跑,对姜淮是彻底服了,敢情让自个买酒是为了坑人,这一招杀鸡儆猴用得漂亮。

姜淮净手,发现他的目光停顿在了自己胸前,直接把巾帕甩了过去。

庄朔接住,嘿嘿讪笑,“还真一点都瞧不出,阿妧,你就是生错了身子了!”

“滚——”姜淮没好气。

正是说话,有通报信使来,姜淮忙得掀了帐子迎出去,迫不及待地拆了展开,脸色兀的白了。

第43章

信是从京城来的, 当是在姜淮出发后不久, 摇光使人送来, 道尽了京城几日发生的。说来好笑, 平阳王府一门忠烈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岌岌可危,而那原本下在牢中的徐清风却因其女徐宛屏意外救了皇上乳母, 又一出削骨赎罪的举措孝感动天。最后徐家的案子圣上还是酌情发落了, 罢官抄家,沦为一介草民。

而真正令姜淮揪心了的, 是闵儿

“那乌勒算个球,凭什么说和亲就和亲!凭什么让”庄朔简直是要气疯了, 红着一双眼一拳砸在了墙上,骨节处都见了血。他后面没说的, 是凭何让闵儿去受罪,又怎么会落得掉了千刃崖尸骨无存!

是啊,为什么让胆子小得连打雷都怕的闵儿去。姜淮怔忪, 神情又恍惚得很, 好像还是在苏府的时候,闵儿同她说以后两个寻郎君那也是得离得近, 不出京城就能碰着面儿,往后还能处一块。

“最好就是嫁两兄弟,我们成妯娌”

“闵儿”

“嗯?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你想得可真远哈哈哈,上你家提亲的都快把你家门槛踩烂了, 也不知最后能是哪个幸运的把你娶了”

那时戏言历历在耳, 眼前的信件就愈发不真实。闵儿好端端的, 怎么会死怎么可能死了

就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哦,那小妮子一贯是个替旁人想的,自个不在,怕是受了委屈都不敢同旁人说道的。可那乌勒王子为何会半道上反悔,又是怎的令闵儿以死相逼,还有那来劫亲的又是何人,一堆问题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聒噪,吵得天崩地裂,姜淮扶着桌案的手愈来愈紧,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