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激动地对云二说:“我从不说大话。”
云二撇撇嘴说:“这句话就是,好了,我去你爹爹那里学诗书,你到我大哥这里来学算学,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还不是我大哥的对手,甚至比我还差了那么一点……”
苏轼大怒,和云二撕扯着出了前厅,不知道去哪里理论去了。
苏景先拱手道:“世兄之言,景先不敢苟同,自古以来男女有别,男子主外,女子主内,这是礼法早就规定好的,轻易地触碰这道门槛,算不得好事。”
蓝蓝张嘴欲言,又闭上了嘴巴,自己和景先一同前来,这个时候不能让景先难堪。云峥摇摇头拿扇子敲着桌子说:“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这道禁令?我至少从大宋的律条上没有发现有这样的规定,男主外,女主内,这必须是男人能主的了外,这个世上男生女相的人何其多,如果这个男人不能为女子遮风挡雨,难道就不许这个女子自己决定命运吗?律法中还有和离之说。
我在来成都的路上,吃过一家人的米粉,味道非常好,那个摊子是一家三口操持的,孩子揽客,妇人招呼,男子煮米粉,我没有看出来这一家三口谁在主内,谁在主外,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家庭忙碌,很勤劳的一家人,我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的男女位置的定位,而不是你说的那样生硬。”
苏景先被云峥说的汗水都下来了,云峥叹了口气,这个十三岁的少年人比起自己的弟弟差的太多,说白了就是不懂得变通,估计在学问一途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进展,他或许学到了苏洵的方正,但是却没有接纳自己父亲机变的一面,这样的性情,居然对蓝蓝这样的女子有了好感,注定了会是镜花水月一场。
见苏景先无话可说,云峥就岔开话题专心的向苏景先请教苏洵最近所作的几篇文章。果然,说到这里,苏景先就变得活络起来,滔滔不绝的向云峥解说了《权书》、《衡论》,他能够将这两篇文章背诵下来,但是说到里面的含义,就显得非常生硬,这是死记硬背的后果。
太阳西沉的时候,陆轻盈还是没有回来,陆家的一个老仆过来说小姐正在央求郑家主人,希望能把云二送进郑家的私塾。云峥估计希望不大,郑家是大族,只会教导自家的子侄,绝对不会把如何教育子侄的秘法传扬出去,不管陆家和郑家的关系如何的紧密,郑家也不会开这个口子。
腊肉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饭招待蓝蓝,她见到蓝蓝也非常的高兴,不断地把红烧肉夹进蓝蓝的餐盘,劝她多吃一些,蓝蓝慢慢的吃饭,听着腊肉浓重的西川口音,眼泪不由得噗秫秫的滚落下来,却没有停止吃饭,云峥的话她到底是听进去了,到了现在自己必须抛开悲伤,为自己的将来奋力一搏。
苏轼和云二吃像跟老虎一样,嘴里啊呜,啊呜的叫着,一寸见方的五花肉进到小嘴里转瞬就不见了踪影,小嘴扭得飞快,片刻时间,一盘子红烧肉就不见了踪影。
腊肉强行将云二和苏轼从大桌子上撵了下去,肥肉吃的太多会闹肚子的,云二向来寂寞,现在有了苏轼陪伴,心情非常的好。
苏轼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山楂水看着桌子上重新上来的红烧肉直流口水,他就是喜欢吃肉,不管是什么肉都喜欢,如今美食在前却不能大快朵颐,实在是伤心欲绝。
云二捅捅苏轼,把一大块用荷叶包裹好的卤肉放进他的手里,苏轼这才喜笑颜开。
吃饭的气氛很好,云峥也不再说那些尖锐的话,而是不断地劝苏景先多吃一点,顺便给蓝蓝倒了一点葡萄酿催发一下她的胆气。
当他们吃完饭回家的时候,苏景先才想起来,云家人吃饭很无理,不管是丫鬟还是仆役都挤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蓝蓝这样的娇小姐和那个叫做腊肉的大丫鬟还以姐妹相称,这简直就是大大的不合规矩。
刚刚说出自己的意见,就被苏轼抢白道:“没什么不妥,这才是吃饭,以后咱家也该这样吃,我想和娘亲用一个盘子吃……”
蓝蓝跟在苏家兄弟二人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落日下的云家,不由得挺挺胸膛,云峥说的很对,自己的路确实应该自己走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