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挂面难入口,她饿过头,吃了几筷子就饱了,休息了两分钟,继续吃完。
十二点半,她打开门,往外面望一眼,也不敢随便走向驾驶舱。仔细听了听,没什么动静,她关上门,插上梢,进了卫生间。
麻雀虽小,东西倒全,里面甚至还有一个正方形的小浴缸。周焱没毛巾没牙刷,挤了牙膏在食指上,刷了几下,洗了把脸。
里面没吹风机,她回卧室把角落里的小台扇拿进了卫生间,牛仔短裤不能洗,否则干不了,她洗了t恤内裤,冲了澡,把t恤当毛巾用,再洗一遍,然后对着小台扇吹。
她紧张地心口直跳,幸而船一直在行驶中,真停下了,她也来得及趁对方回来之前套上湿衣服躲进卧室。
周焱这样给自己打气,万幸一切顺利。
万物皆安,河上只有一艘船还在行走。
李政叼着根烟,把着方向盘,眯眼看着河道。
电话接通了,那头的声音苍老又迷糊,似乎还没醒。
开着扩音,李政说:“老头子,昨天来你家串门的姑娘丢了,她妈不知道?”
“你说什么呢,几点了打电话?你怎么三更半夜开船,大白天干什么去了?”
“您管得真宽,先答了。”
“什么姑娘?……昨天?”
李政想了下,纠正:“是前天,一个老大妈,带着一个小姑娘。”
那头有点醒了:“小妞妞?”
“就是她。”
“她丢了?”
李政弹了下烟灰:“我这会儿赶时间,明天下西沪码头,通知她妈过来领人。”
“我没她妈电话啊!”
“……亲戚间也不留个电话?”
“哎呀别提了,也不知道写错了哪个号码,今天还想给她打电话呢,结果打错了。只能等她回来找我!”
李政懒管闲事,见状也不再费口舌。刚要挂电话,那边及时喊住:“哎对了,你是不是拿错我东西了?”
又听他唠叨半天,李政才能挂断。
没多久,又有电话进来,是西沪码头那边的老板,知道李政日夜颠倒,掐着时间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通话结束,手机显示电量快耗尽,李政把机子扔一边,任它自生自灭,耳根清净不少。
周焱没敢久睡,她设了一个闹钟,五点准时叫她,睁眼的时候,看见天边一道浅红色,像是一条河。
她抬起手,触摸窗户。
摸了个空,指尖是湿润的气息,底下是尖锐的玻璃,她兀自沉浸在轻飘飘的风中,也许一着不慎,会被玻璃割出血来。
她在想什么呢?
周焱又闭眼躺了几分钟,爬起来,洗漱一番,又喝了一大杯盐开水,才打开门梢,静坐床沿。
李政推开门,就见周焱抱着书包站在那里。
六点多,天已经亮透,他走到灶边准备倒水,扫了眼,搪瓷杯似乎变干净了。
他喝完水,拿起搁在灶头的毛巾,进了厕所。
两人一句话都没有,再出来,那姑娘已经自动自觉地走到了甲板上,还替他关上了门。
李政连挂面也懒得煮,直接躺上了床。
周焱给于芳芳打了一个电话。
周焱说:“你来接我回去。”
那边好像捂着话筒:“小老板娘,你想我让我被炒啊?”
“你是台柱子,我妈不会炒你。”
于芳芳笑了声,说:“你妈那凶样,昨天把我跟吴叔的手机都缴了。”
“想个办法。”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办个银行|卡,打个钱多方便。”
周焱酝酿了一下:“你就不能跟我妈说说……”
她话没说完,那边的电话显然被人抢了。
“说什么?”
语气平淡,跟昨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