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一怔。怕了?
没想到她霍地起身,坐在了哈萨尔的榻上,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慢慢伸出手来,抚了抚他紧锁的眉头,还有下巴没有修剪的胡茬,什么也没有说。或者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良久,冷寂无言,直到灯芯“啪”的一声爆开,她才惊醒过来,回头看夏初七。
“好了,开始吧。”
从夏初七认识李邈的第一天起,她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在这一刻,当她告诉她可能会死的时候,也不知是烛火光线的原因还是其他,她发现李邈的面上反常的有了红润。
叹一声,她不忍再看。
“……唔……”
就在此时,一道极低的哼声传来。
李邈猛地转头看向了床上的哈萨尔,眸子又惊又喜,夏初七却暗骂了一句,觉得他醒得真不是时候。再一转眼,李邈就以比她更快的速度扑了过去,激动地握紧了那人的手,嘴皮颤抖着,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邈儿……”
哈萨尔像沉浸在他的梦里,并没有睁眼,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身子在挣扎,五官扭曲着似有痛苦的神色。
“邈儿……不要走……”
他的声音,像从巴士底狱传来的。低沉,沙哑,破碎,痛苦,像一头被人紧紧捆缚的兽类在呜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面色极是痛苦。
“阿七。”李邈看过来,神色紧张,“他是不是醒了?”
夏初七凑近,“我看看。”她翻了翻哈萨尔的眼皮,拿出金针来,又在他身上扎了几个关键穴位,然后凝重地告诉李邈,“回光返照吧?赶紧输血,不能再耽误了。”
回光返照几个字,吓得李邈手一哆嗦。
“好,”
李邈白着脸说完,果然见到原有半分清醒的哈萨尔倏地又昏迷了过去,那面上的痛苦神色未退,看上去果真是比之前的情况还要糟糕。
“阿七,快,快来采血。”
夏初七点点头,拿过她的手握在掌中,突地一愣。她再不是穹窿山上的韩国公府小郡主了。她的手不再洁白如玉,手上因长期练武握剑长出来的茧子,看上去极是让人心疼和心酸。
“表姐。”夏初七心塞的默了默,严肃地看着她,“为了免得你情绪波动过大,影响采血,还有输血也会疼痛,你先喝一碗安神汤药。”
药就放在案几上,她早让李邈备好的。
李邈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拿过药碗猛地灌入了喉间。她信任夏初七,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怀疑。看着她这个样子,夏初七目光一眯,心里暗叹。
表姐,你给我全心信任,我必还你一段大好姻缘。
翌日的阳光升起,积雪却未融化。夏初七尽职尽责的在哈萨尔床边守了一夜,小小打个盹,她瞧着窗边的光线刚打了个哈欠,就见哈萨尔胸口有了一丝起伏。
“……邈儿……邈……”
他在说着什么?
她皱了皱眉,没有听清,把耳朵放低一点。
这一回听明白了,他在喊,“邈儿。”
哎,原以为他是个渣男,不曾想也是痴情种。
夏初七直起身,打量着这个半昏迷的家伙,没有多说,继续为他针灸,这是第二次。可这一回他醒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又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