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皇后救了我,她为我母妃求情,还找来了当年为我接生的稳婆。稳婆证实说,凭她数十年的经验,可以确定我是早产儿,并非足月而生……”
“大概父皇属实爱极了我母妃,在张皇后的翰旋下,他终是饶了我一条小命。但是不许我母妃再抚养我。随后,我被张皇后带到了中宫,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那样,我只是换了一个母亲。张皇后抚养我长大,待我也算不薄。”
夏初七眸色微动,“所以,你便与贡妃娘娘生疏了?”
赵樽没有马上回答她。
隔了好久,他才出口,声音嘶哑不堪。
“没有儿子,她能活得更好。”
夏初七心脏倏地一疼。
蹙了蹙眉头,她没有问他,只是看着他俊朗无匹的脸,听他自己喃喃。
“她每一次借故来中宫向张皇后请安,我都刻意避开,不与她见面。我也不再给她好脸色,我只唤张皇后为母后,唤她贡妃娘娘,不再唤她母妃,即便是在宫中大宴上避无可避,我也不肯多看她一眼。她总是一个人在宫中哭泣,父皇不去的时候,她就哭得更狠。可每次哭过,在我父皇去时,她要花上一个时辰仔细上妆,然后朝他微笑。”
“在那件事之前,她并不太给我父皇好脸色……但那件事之后,她总是对他百依百顺,她为了保我一条小命,怕他一怒,便偷偷了结了我。”
夏初七眼皮发涩,“你为何知道这些?”
他说,“我让小太监在她的寝宫刨了一个狗洞。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钻进去看她……”
“赵十九……”
夏初七眼睛刺痛不已。
但体内严重缺水,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你还那般小,怎会有这等心计?”
见她软在怀里,他双臂扶正了她,声音嘶哑,但平静无波,就像只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后宫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见得多了,也就懂了。没有了儿子,她只是一个貌美妇人而已,没有朝堂上的背景,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皇帝再宠爱她,也不会招人妒恨,惹来杀身之祸。”
他又说,“后来,她又怀上了孩子。是一个弟弟,一出生就死了,后来,她有了梓月……梓月是一个公主,父皇欣喜若狂,待她若宝。从此,梓月成了大晏皇室的宝贝。而我也慢慢长大……”
“说来,你父皇是爱你母妃的。”
她想,若是不爱,一个帝王怎肯容得下这等事情?私藏前朝皇帝的画像,便足以死罪了。更何况贡妃还惦念着他,直言有“夫妻之情”?
赵樽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兴许吧。”
夏初七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的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可这句话,她在问出来时,却是那么的艰难,“那赵十九,你到底是……”
她没有问完,便顿住了,他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