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谢华香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莫欺少年穷!”

点了点人数差不多都到齐了,沈大队长让大队会计兼政委把没来参加会议的名单记下来,然后敲了一下手里的铜锣,“铛!”地一声之后,沈大队长敞开大嗓门喊了起来:“开会了开会了!”

公社开大会那是家常便饭,隔三差五就要开一次的,大伙儿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把他当一回事,照样该磕唠的磕唠,该剥玉米粒的剥玉米粒。

按照程序,先是大队会计兼政委沈红兵同志带领着大伙儿先是念了一段伟人语录,乡下人普通话不标准,一段语录念得千奇百怪,接着又是学习进步文件,沈政委用他平缓无波、尾音拖长的声调念了两页让人昏昏欲睡的文件,成功让会场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被他念得打起瞌睡来。

第19章 安排住处

终于轮到沈大队长来进入正题了。

“铛!”地一声锣响,沈大队长扯起大嗓门,一下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社员们:“这三位是新来我们大队插队的知青同志,以后咱大伙儿就是一家人了,大家鼓掌欢迎!”

谢华香他们三个赶紧从坐着的石块上站了起来,可掌声却稀稀拉拉的,有气无力,像是都没有吃饱一样。

只有人群最外围的沈庭生,像突然被马蜂扎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惊讶万分地看着谢华香。

谢华香朝他得意地笑了一下,意外吧?惊喜吧?

沈庭生的表情更像是饱受惊吓,愣愣地站在那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旁边的小姑娘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裳下摆:“哥,你怎么了?被蚂蚁咬了吗?”

沈庭生这才感受到屁股后面冷飕飕的,顿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脸“轰”地一下就像火烧一样,羞窘地坐了下来。今天他穿了这条裤子到山地上干活,不小心被路旁的树枝挂了一下,本来就洗得稀薄的布料被拉了一个大口子,偏巧不巧,正好在大腿上。

这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乡下人嘛,都不那么讲究,哪个身上的衣裳不是破破烂烂的,所以就这么穿着过来开大会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在这天仙般的姑娘面前,他突然就觉得抬不起头来了。

“哥,你看那个好看的知青姐姐,好像一直在看你呢!”

沈庭生侧过头,不敢往槐树底下看:“别胡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呀,我哥是十里八乡的后生中最俊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说。

平时要是听到这话,沈庭生笑笑也就过去了,今天却特别有些气急败坏:“再胡说,瞧我不抽你的嘴巴子。”

小姑娘嘟了嘟嘴:“又不是我说的,是大队长家的刘婶子说的。”其实刘婶子这话后面还有一句,不知道多少姑娘想要给他当媳妇呢!不过小姑娘家脸皮薄,知道这话是不好随便出口的。

沈大队长也不介意社员们的反应,继续说:“先介绍一下,这三位同志都是来自g市,从大城市来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支持咱们的农业建设,非常地不容易啊!咱们这位程立坤程同志还是农业大学的毕业生,在农业生产方面懂得很多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相信有了程同志的到来,对指导咱们大队的农业生产一定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还有这两位女同志,谢华香和唐桂英同志,都是高中毕业的知识分子,有知识有文化,都是大大的人才!”

说到这里,只听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大声说:“切,文化有什么用?能当粮食吃吗?大队长,你问问他们,来到咱们乡下,是会种地呢还是会挑粪呢,禾苗和蒜苗能分得清楚不?”

这话一出,社员们都哄堂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对知识青年的不屑。

如果说早些年刚开始有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候,农民们还对这些有文化的青年们抱有一种对知识的敬仰的话,这种敬仰经过这么多年的消磨,早已经消失殆尽了。

现在对他们来说,知青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活儿干不了多少幺蛾子还特别多的一种负担。

以往安吉大队也来过不少知青,个个都是不省心的主儿,现在出事的出事,离开的离开,剩下的总算老老实实地融入了大队生活。

这又来了三个,还不知道是什么德行呢,谁能真心实意地欢迎?

沈大队长暴脾气地把说话的人揪出来骂了一顿,这才转入正题:“反正现在人已经来了,咱们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要把人安排好,不然就是辜负了党和国家对咱们的信任。咱们大队有三个生产队,一个队分一个人刚刚好,现在各个生产队的队长就跟各自的社员商量一下,看看咱们这三位知青同志怎么安排,另外咱们村以前的知青宿舍现在已经不能住人了,所以这三位知青的住宿问题也要各个生产队自己解决。”

下面立刻闹了起来:“解决?怎么解决?”

这个说:“我们家姑娘眼看过年就要满十八岁了,还跟弟弟妹妹挤一张床上住呢,怎么不给我也解决解决?”

那个说:“知青宿舍塌了就盖新的去,又不是我们让他们来的,凭什么要占咱们住的地方啊?”

另一个说:“盖新房?说得倒轻巧,哪来的钱?”

沈大队长用力敲了一下铜锣:“都别吵了,知青同志也不白吃白住你们的,每个月还是会按时给主家上交口粮的嘛!这样,我身为大队长,肯定要为大家做出表率,我们家算是第一生产队的,我现在就先宣布了,分到第一生产队的知青同志,就住我家里了!”

沈绪满虽然是大队长,但他家里的其他人也要跟生产队一起干活的,按照位置分,他们家是分到第一生产队,所以大队长家的其他人,是跟着第一生产队一起干活儿挣工分的。

他这话一出,一队的队长和其他社员们都松了一口气,转而纷纷支持起大队长的这个决定来,人就是有这个劣根性,自己撇清之后,就喜欢看着别人为难。

二队和三队的队长为了不落人后,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自行解决知青们的住宿问题,虽然大多数人家都是人多屋少,一大家子人挤在几间小破房子里,但仔细筛一下,还是有例外的。

比如二队的沈大牛家,老两口的两个儿子都不幸遭遇意外去世了,家里就剩老俩口,这屋子不就有剩余了嘛!

然后最重要的就是知青们的归属问题了,虽然谁也不愿意队里多来一个人,干不了多少活年底还要分口粮,但在既成事实的情况下,当然就要选最有用的了。

所以,三个生产队的社员们都嚷嚷着要让程知青来自己队,不管他是不是农业大学毕业的,最起码是个男人,干活还有一把子力气。

沈大队长自然不会他们为了争一个人打起来,他一敲铜锣,宣布了解决办法:“抓阄!”

用三张纸分别写上三个知青的名字,由三个生产队的队长来抓,抓到谁的名字就算谁的。

这法子最是公平了,大伙儿不管情不情愿,也只能赞同。

沈红兵从他整天揣在身上的一个笔记本上撕下三页纸,分别写上三个人的名字,正要抓成一团,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声说:“等一下,我有意见!”

沈红兵手下一顿,奇怪地看着这个新来的漂亮女知青,她想要干什么?

谢华香脆生生地说:“如果我提出我以后在队里照常干活,但却不要工分,到年底了也不要队里给我分口粮,这样的话,我可以自己选择到哪个生产队吗?”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惊呆了,不要工分,不分口粮,那是要喝西北风吗?

“怎么样?”谢华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盈盈地看着沈大队长,“大家同意吗?”

“同意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样的好事谁不同意,姑娘来我们三队吧,咱们队也不让你干活,只要你天天到地头上跟咱们说说话,保管咱们队的大老爷们个个都干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