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2 / 2)

京城百姓因早就知道此事,便夹道相送唐侍郎出使,都觉着乃是为国争光之事,十分荣耀,簇簇拥拥地,竟如过节一般热闹。

谁知唐府之中,怀真跟唐夫人两个抱着,到底是忍不住,又哭了一回,彼此却又怕对方太过伤怀,不免又打起精神来,反而各自安慰了对方一阵儿,那伤感才逐渐消停了些。

却说小唐去后,月余,这日黄昏时候,凌绝忽地匆匆来到应公府。

应兰风见他神色不对,因问道:“如何这会子来了?可是有事?”

凌绝说道:“正是有件正经急事,要同恩师说。”说着竟起身上前,一直到了应兰风跟前儿,便在耳畔低低地说了几句。

应兰风见他忽做正色,又上前来如此秘密地说话,早就心中凛然,忽地又听凌绝说了这些,因惊道:“是真的?”

凌绝拧眉道:“只因那礼部经手的文书,是翰林院昔日同僚,他匆忙间只看了一眼,知道兹事体大,便跑来同我说了,我也知此事不可耽搁,恩师倒要想想……不然若给那些言官们出口了,只怕不妙。”

应兰风低头思忖了片刻,说道:“你说……这件事郭侍郎知不知道?”

凌绝想了会儿,摇头道:“只怕他也不知情的。”

应兰风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认真说起来,倒是跟我无干,反跟他有些不小的干系……既然又捅破出来了,少不得我先去跟他通个信儿,叫他防备的好。”

凌绝闻言,便忙制止道:“不可,恩师自己特特地前去反而不好了,若是给那些有心人知道了,必然又以为恩师是勾结他呢,何况如今以郭侍郎的身份,又是这个关键时刻,倒也不好立刻传进府内来……既然恩师有了这主意,不如我替恩师走一趟。”

应兰风听了这番贴心的话,望着凌绝点了点头,抬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道:“也只好如此了。”

凌绝拱手,便要退出去,应兰风忽地叫了他一声:“小凌……”

凌绝忙止步,问道:“恩师还有何吩咐?”

应兰风凝视着他澈然双眸,终究只是一笑说道:“没什么了,你去罢,只也记得——仍要小心谨慎行事才好。”

凌绝也回望一笑,道:“恩师宽心便是。”说着,便退后两步,才转身出门而去。

☆、第 263 章

只说凌绝出了应公府,便乘轿子吩咐往郭府而去。

恰好这会儿郭建仪也才从户部回府,两下里竟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凌绝出了轿子,便上前见礼,郭建仪见是他,略有几分意外,——只因当初为着怀真,两个人彼此也略有了心结,何况又都为了官,各自有所历练,便不似少年时候般亲近了。

除了节下或郭夫人寿,等闲凌绝是不会来郭府相见的。

郭建仪心中诧异,面上波澜不惊的,彼此略叙了礼,便陪他入府详谈。

因凌绝有正经要事,不敢怠慢,郭建仪自也看出来了,便单请他前往书房落座,童子奉茶后退了,郭建仪便才笑问道:“今儿怎么得闲来了?可是有事?”

凌绝见他带笑,便也略微一笑,道:“我原本跟哥哥是极好的,先前也多承蒙哥哥照顾,近来因为那许多琐事,彼此倒是生疏了。哥哥休怪我来的唐突才好。”

郭建仪闻言,便琢磨着说道:“君子相交,贵在交心,你我之间又并无深仇大恨,何来生疏之说?若说唐突的话,才是见外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下明白。凌绝便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说来意了。”

当下,便把自己昔日同僚送信之事说了一番,又道:“我听他所说的,竟是昔日郭府的一宗旧案子,本来倒也罢了,只最近仿佛令叔父又闹出什么别的事端来,故而给御史知晓,不免要往上捅了出来。”

郭建仪果然尚不知情,顿时皱起眉头来,凌绝又道:“且听闻那折子里还带上了我恩师应大人,我方才已经向恩师说过此情,恩师本想亲自来见哥哥说知,免得哥哥毫无准备,措手不及……是我劝住了,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又落人话柄,倒是我出面才好。”

郭建仪敛了心神,点头道:“表哥有心,也叫你费心了。”

凌绝摇头道:“如今哥哥跟恩师两人,既沾亲带故,又是朝廷的中流砥柱,难保有人眼热使坏,哥哥知道了此事,只及早提防罢了。”

凌绝说完,便欲告辞,郭建仪道:“已是这个时候了,何不留下来吃一顿便饭?”

凌绝脚步一停,笑道:“哥哥必然还有事料理,就改天再好生聚一聚不迟。”

郭建仪见状,便亲自送他出门,见他上轿而去,郭建仪才自回府,且走且想,便往郭夫人大房而去。

却说因这数年来,郭建仪声名鹊起,郭白露又成了太子妃,顿时之间,郭府自然炙手可热起来,先前本家只郭继祖那一支,却在外省,却因郭继祖整日折腾做耗,家中不免亏空,有些捉襟见肘之意,因又见郭建仪如此声势,郭继祖竟打发了夫人,携了一子一女过来投奔。

郭夫人正因郭白露嫁了,郭建仪又未娶亲,未免孤凄,因此见了家乡亲戚来到,竟然十分喜欢,谁知过不多时……她那妯娌秦氏家中的一个姊妹,因也是家道破败,寡妇失业的,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因听说姊妹在“太子妃”的娘家,便慌不择路、携家带口地忙过来投奔,膝下也带了个没出嫁的女孩儿。

郭府自然便也接了,郭夫人见那女孩子年纪虽不大,然而知书达理,也生得花容月貌,又因郭建仪一直不曾婚配,她急得无法,竟暗暗存了个近水楼台的心思,想把这女孩子许给郭建仪。

不料因跟郭建仪说了几回,他竟不肯,只是推脱。

郭夫人虽然急中生招,见郭建仪不答应,又因这女孩儿虽然有些入她的眼,奈何论起家世出身来,倒果然是配不上儿子的,因此郭夫人说了几次,便暂熄了此心而已。

因此郭家也浑然不似原先那样冷清,此刻他婶子秦氏跟一个堂妹,那姨娘以及女孩儿,正陪着郭夫人在说笑逗趣,忽地见郭建仪来到,便纷纷站起来行礼。

郭建仪进内拜见母亲,因见众人都在,倒是不好提心中所想之事,亏得那女孩子是个机灵的,见郭建仪面色淡然,并不多说多笑,似有正事,便撺掇了母亲,同众人起身告退。

如是众人才都去了,郭夫人方发觉不妥,便打量着问郭建仪道:“你怎么了?如何像是有心事的?”

郭建仪才道:“儿子有件事不解,不知道母亲听闻了不曾,——如何我听说,家中叔叔又闹出事来了?”

郭夫人听了,才慢条斯理地笑着说:“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不碍事,不过是前些日子,又跟人起了些争执罢了,已经都平息了,不值当什么,我因见你那阵子很忙,便不想你烦心罢了。”

郭建仪脸色一变:“既然这样,是谁平息的?”

郭夫人仍是不当回事,道:“我自然是拜托了应公府内你姑母帮的忙,这是多大点儿的事儿,极快地就妥帖了。你如今怎么又特特地当件正经事来说呢?”

原来前些日子,老家派人来给了信,原来是郭继祖又跟人因一件琐事起了争执,大打出手,这回却是没出人命官司,只不过打伤了人家儿罢了,那人家因不依,便告上官府……郭家忙叫人上京,先给夫人秦氏送信,叫赶紧请人救一救。

此刻在郭继祖眼中,太子妃是自己的侄女儿,户部侍郎是自己侄子,且还有应公府的势力,此人因此自然是横行无忌了……他的夫人秦氏得了信,忙便跟郭夫人商议。

郭夫人倒也不当回事,又知道郭建仪性子严谨,只怕跟他说了反而麻烦……原本想托郭白露行事,忽地因那日应夫人来到府中叙话,郭夫人灵机一动,就把此事跟应夫人说了,因此竟托付了应夫人去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