瘐清好像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似的,气呼呼对任江城怒目而视,“我昨天便看中了……”
任江城真想冲她翻白眼儿。
昨天就看中了,昨天你倒是买啊。昨天便看中了,今天才来买,又没跟店里预约,又没下定金,难道金玉坊和其余的客人都能未卜先知,知道你要来,所以能买的不敢买,能卖的不敢卖?
任江城前世也不止一次经历过这样的事了:衣服、鞋子,试的时候或是不够满意,或是超出预算,所以暂时没买。之后再想买的时候已经没货了,或是没号了,只好满怀惆怅的离开。
这不是常有的事么?这件没有了,再看别的便是,难道还能从别人那里抢过来不成。
“可惜,你来晚了。”任江城笑道。
眼泪开始在瘐清眼眶中打转。
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快要放声大哭了。
她即将去参加嘉苑雅集,并会在雅集之上大放异彩,可是她看中的首饰被人抢走了,被任八娘抢走了……
瘐五娘不禁皱眉,觉得范瑶和任江城一样没风度,转过身去,连范瑶也不爱理会了。
瘐六娘性子温柔,仔细想了想,给瘐清和范瑶当着和事佬,“十九娘,知道你是温柔善良的小娘子,且咱们也一向要好,我便汗颜多说几句话。我四阿姐昨天来的时候,是真的很喜欢这金花饰片,不巧我们昨天先买了古琴、围棋并几本名家字画,剩下的钱便不大够了,我四阿姐才无奈歌爱的。今天我们什么事也没有,特地陪着她过来,就想买这一件饰品而已。”
范瑶叹气,“原来四娘子是真喜欢啊。唉,我也是,进到这店里头一眼便看中了这金花饰片……”瘐六娘听她这么说,脸色也有些不大好了,不咸不淡的道:“既如此,算我没说。”范瑶挣扎良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我是蛮喜欢这金花饰片的,不过我还有其余的饰品,并不是非它不可。四娘子既如此钟爱,我割爱便是。”
“真的么?”瘐六娘大喜。
她一边语气热烈的谢过范瑶,一边向瘐清招手,“四阿姐,十九娘让给你了。”
瘐清脸上的委屈、愤怒、不甘渐渐变为得意,示威般的看了任江城一眼,目光中尽是挑衅之意。
范瑶拉拉任江城,小声的、不好意思的道:“瘐六娘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我不好不让。阿令,你不会怪我吧?”任江城微笑,“当然不会。表姐,你以后还要经常和她们打交道的,不像我,过阵子便会离开京城,无需敷衍应酬。”范瑶拉着任江城的手晃了晃,很是感激。
本来这件事因为范瑶的退让应该圆满结事的,不过,当瘐清知道范瑶是花多少钱买下那金花饰片的时候,脸不觉黑了。
这个价钱比她昨天听到的要高一大截!她又要多花一笔冤枉钱!
“怎么回事?”瘐清狠狠瞪着伙计。
伙计头皮发麻,陪笑脸,“这饰片要买的人很多……两位女郎又没还价……”
瘐清手头并不宽裕,忍着一口恶气将金花饰片的钱还给范瑶,心口都是疼的。
她是心疼钱。
就算把美丽耀眼的金花饰片拿到手了,她也并不开心。
“八娘,你买那么多漂亮首饰有什么用?”她酸溜溜的对任江城说道:“又没有名门世家邀请你赴宴,嘉苑雅集更是跟你无缘,你有再多的衣服、再美的首饰,也不过是锦衣夜行罢了。”
穿着锦缎衣裳在黑夜里行走,谁看的见你啊。
范瑶忍不住想替任江城辩解,任江城却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制止了她。
“你怎知我和嘉苑雅集无缘。”任江城笑。
“难道你接到了寿康公主的邀请?”瘐清故作惊讶。
瘐五娘、瘐六娘和她一样,露出讥笑的神情。
这位任八娘子做梦呢,就连瘐家的小娘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那张请贴,更何况她。
任家,在京城里谁听说过啊。
也太过自不量力了。
“我若真去了呢?”任江城笑吟吟的问。
她的笑容太过明媚,瘐清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头火起,冷冷道:“八娘,你若真的能去,那天我瘐清便任由你差遣了,不拘你要我上刀火还是下火海,都不会推脱。你呢?八娘,你若去不了,接下来的那天便任由我发落,如何?放心,我不会让你太难堪的。最多做我一天的侍婢,服侍我起居。”
她这话说的真是非常傲慢自满,非常不把人看在眼里。
范瑶气的都想把金花饰片给她要回来了。
这种人,明明让着她就是为了大家面上好看,今后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的,她却是半分也不领情啊。
太可恶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任江城嫣然一笑。
充任一天的侍婢,好主意啊。
瘐清没有看到任江城花容失色、手足无措,气冲冲的走了。
瘐五娘和瘐六娘也随之离去。
瘐六娘还好,临走之前冲范瑶笑了笑,说了几句客气话,瘐五娘却好像对范瑶和任江城都不屑一顾似的,连道别都没有。
范瑶差点儿气哭了,“早知道便不让给她们了……阿令,我是一片好心,想着大家各退一步,和平相处……”
任江城安慰的拍拍她,“表姐,我明白,我都明白。”
店伙计许是看的过意不去了,怯怯的在旁说道:“两位小娘子,是这么回事,这位小娘子问价的时候,小的没想到她说买便买,随口报了个最高价。谁知这位小娘子二话没说便让包起来了,小的心里过意不去,接下来的首饰都给了最低价。两位小娘子,就那一件金花饰片要的贵了……”
任江城和范瑶你看我,我看你,忽然同时弯腰欢笑。
最高价,瘐清昨天没买,今天按最高价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