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广阳也是微笑。
这位聪明的女郎,知道皇帝陛下派了一位铁面无私、不属于任何一派的廷尉左监去审理此案,便立即说她什么也不做,还说她阿父忧虑妻儿,精神不济,看样子是也不许任平生插手此事了,置之事外,保自家安宁。
任江城笑咪咪,“杜大夫,十三郎,十四郎,今天真是多谢你们了。我搬过家之后请你们的客,到时请一定光临。”
“哎,到时候咱们吃什么啊?”桓十四郎来了精神。
任江城卖起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桓十四郎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诸位请回。”任江城笑的调皮,“路不好,我就不远送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杜大夫和桓广阳瞅瞅她身前的石墙,不由莞尔。
确实,路不好,没办法远送。
杜大夫兴高采烈,“小丫头,我老人家走了,你费费心思弄几样新鲜吃食,到时候好好招待我,记住了么?”
“一定,一定。”任江城大包大揽的答应。
“你早就说过要请我的客了……”桓十四郎面色幽怨。
任江城撇撇嘴,“有时候人的嘴太快了,话太多了,便会吃亏的。说话太多,吃的便少了,明白么?”
桓十四郎沮丧,煞有介事的仰天叹息。
大家都被他逗的笑了。
“慢走啊。”任江城笑咪咪和他们挥手作别。
“保重。”桓广阳轻声道。
“保重。”任江城声音也是轻轻的。
桓家两兄弟相继拨返马匹,在夜色中渐渐去的远了。
任江城目送他们离去之后,悄悄从石阶上跳了下来。
她机灵的往四周看了看,见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便猫着腰,轻盈的沿着小路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儿,谢谢大家,下午继续。
☆、第64章 064
路过花园,闻到芬芳甜郁、幽远清雅的茉莉花香气,不觉深深呼吸了一口,“好香啊。”她提着灯笼照了照,顺手摘了些洁白如雪、新鲜娇嫩的,“茉莉花炒鸡蛋,不错不错。”
回去之后,知道范静和任平生等人忙了半天直到这会儿才用夕食,笑道:“加个菜吧。”命能白将茉莉花拿到厨房,细细教给她,“水烧开,放入一勺盐,茉莉花下水焯,一定要焯,不然会有苦味,焯出来之后捞出过凉水,轻轻挤掉苦水,保持花身不破。鸡卵打散,加入盐和酒,锅中油烧热,倒入鸡卵液,炒的嫩一点,然后放入焯好的茉莉花,翻炒均匀即可。”能白一一记下,拿着茉莉花到厨房去了。
这个菜做起来不麻烦,很快便好了。
能白捧着鸡卵炒茉莉花,跟在任江城身后去了厅堂。
任平生和范静、郗氏,以至于范琛和范瑶兄妹,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兴致都不是太高,可口美味的食物吃到嘴里也是没滋没味的。见到任江城盈盈走进来,身后的婢女还捧着香喷喷的菜肴,都是精神一振,“阿令来了?听说你到花园里摘花做菜去了,是么?”任江城命能白将菜肴放到桌案上,含笑介绍,“我见茉莉花开的正好,便摘了它做成这道菜,舅父,舅母,阿父,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鸡卵炒的嫩软香滑,茉莉则是绿叶衬托着小白花,赏心悦目,这样的一道菜放在面前,就算心情欠佳,大家的食欲也被勾起来了。
“阿令真是心灵手巧,怎想到用茉莉花做菜的?”范瑶又是羡慕,又是好奇。
任江城微笑,“茉莉具有理气和中、开郁辟秽、清热利湿之效用,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未免肝气郁结,食用些茉莉,可以清热安神、疏肝解郁。”夹了菜肴到任平生、范静面前的小碟子里,“舅父,阿父,杜大夫说阿母无碍,阿倩也会好好的,你们快别愁眉苦脸的了。别等到阿母醒了,你们愁的老了十岁,她看着也不欢喜。阿母一向以舅父和阿父的风度容止为傲,你们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很没面子的。”一番轻松又俏皮的话,说的范静和任平生脸上都有了笑意。
“阿令过来让舅母看看,你是怎么长的?这么会做菜,还这么会说话?”郗氏打趣的道。
任江城笑,“不用看我。舅母,您看我舅父便可以了啊,外甥肖舅,我和他是一样的。”
郗氏等人愈加欢喜。
“咱们要学学杜大夫。”任江城一边为范静和任平生夹菜,一边笑着说道:“杜大夫救人时便专心救人,救过之后便专心享用美食,心无旁骛。愁眉苦脸的管什么用啊?什么用也没有,所以咱们乐乐呵呵的,不犯愁。”
“阿令说的对,咱们是该学学杜大夫。”范静大为赞同。
“对,杜大夫童心未泯,一派天真。”郗氏等人也笑道。
一家人开始高高兴兴的吃饭,任江城坐在范静和任平生中间为他们夹菜-----她陪着杜大夫一起吃的五食釜,现在是再也吃不下去什么了。
任平生依旧有些心不在焉,范静温言相劝,“妹婿,莫多思多想。”任平生道谢接过来,心中苦笑,“舅兄,你不会明白我的,你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妻中毒,不会明白我的感觉。我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阿令和阿倩啊。”
“阿父,多吃点。”任江城殷勤替他夹菜,“崔家或秦家的客人今晚不来,明早也该来了,您不多吃便没力气应付,对不对?”
“阿令怎知崔家或秦家会来人?”郗氏忍不住问道。
范瑗和任平生的这个女儿聪慧过人,比范瑶要机灵多了,由不得郗氏不好奇。
任江城笑,“陵江王府这大半天都没来人,应该是还没审出结果。这是陵江王府内的事,和外界无关,就算今晚审不出来,明早也应该有些眉目了。一旦事情有些眉目,陵江王妃便会让崔家的人或秦参军来传话的,毕竟是在她面前发生的事,她也想洗清嫌疑,对不对?”
任平生微笑,“为何不是武主簿和褚参军?”
他看着任江城晶莹柔嫩、略带稚气的面庞,心中涌起复杂难言的情绪。这个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女儿,是因为没有人能够依靠,竭力自保,所以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么?明明是位娇柔女郎,虑事却清晰果决,颇有见地。
任江城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啊,我瞎猜的。阿父,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我说出来,若是说错了您别笑话我。咱们在陵江王府遇到的事,我觉得不像是王妃和世子妃主使的,因为……”
说到这儿,她停顿下来,仔细想了想。她想说的是,“因为王妃和世子妃没有动机”,因为陵江王早已经立了王妃的儿子萧凛为世子,世子虽不是长子,却是嫡子,理所应当该是陵江王的继承人。虽然萧凛是完全的文人风气,连骑马都不太擅长,这一点不得陵江王的欢心,可他温文尔雅,很有风度,陵江王对他只有一点不满,这一点不满并没有影响到父子感情,一直善待他,父子关系和谐。任平生效忠的是陵江王,陵江王善待世子萧凛,陵江王妃和世子妃有什么必要害任平生?相反,如果要有人要害陵江王妃,倒是可以从任平生这里入手的,因为,如果任平生一家在陵江王妃遇难,陵江王妃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和萧凛因为有了嫉贤妒能、妄杀大将的罪名,以后在陵江王面前很难翻身。也就是说,害了任平生一家人,陵江王妃和世子妃得不到好处。这在任江城看来,就是没有动机。当然没有动机也会有罪行发生的,不过可能性相对小很多。截止到目前为止,任江城还是更倾向于假设陵江王妃和世子妃是被人陷害的,在幕后主使此事的,另有其人。
“……因为,如果是她们婆媳二人要害咱们,未免太笨了些。”任江城想来想去,简短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