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昭和瘐涵不由的大乐,“还掐指一算呢,阿令,你简直不得了。”
午餐之后三人沿着湖畔走了一个圈,回来品茗闲谈,非常惬意。正说的高兴,桃园的婢女来了,“九娘子,庆元郡主、淳安郡主造访桃园,公主殿下说,九娘子若玩的差不多了,便回去吧。”
“庆元郡主和淳安郡主来了么?”桓昭呆了呆。
“我和表姐这便回了。”她含笑说道。
来传话的婢女很知趣,行了礼,轻手轻脚退下了,并没敢多打扰。
桓昭有些纳闷,“庆元表姐和淳安怎么会在一起的?”瘐涵担心任江城听不明白,向她解释,“庆元郡主你在嘉苑是见过的,她是太子之女,虽不是太子妃亲生,却是生母早亡,从小由太子妃抚养长大的,太子妃待她和亲生女儿无异。淳安郡主是会稽王之女,今年才十一岁,她不大爱出门的,连我们这些做表姐的也很少见到她。”
“如此。”任江城点头。
她有点明白桓昭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皇帝子嗣不丰,活到成年的儿子只有太子萧克和会稽王萧刚两人。同样是皇帝的儿子,萧克是太子,萧刚却只能做会稽王,他当然是不服气的,一直明着暗着和太子较劲。太子也不示弱,会稽王一旦挑衅他便会无情反击,日积月累下来,太子和会稽王已快要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父亲一辈既然不友好,庆元郡主和淳安郡主也便相互不喜,除了必要的宫中聚会之外,在宫外极少同时露面。这堂姐妹二人向来不对付,却一起来了桃园,大概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怪不得桓昭会有些想不通。
“小娘子在城里住得久了,想到山里来散散心,也是人之常情。”任江城笑,“既然两位九娘子家里来了贵客,我也不便再挽留,这便送两位出去吧。”
“阿令,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对啊,有你这么撵客人的么?”
桓昭和瘐涵娇嗔。
任江城笑着把她俩往外送,“我现在有些倦了,想小憩片刻,两位慢走,明后日若闲了还请过来,咱们下棋饮酒垂钓闲谈,尽半日之欢。”
“这么坦白直率的女郎也就只有阿令你了。”桓昭和瘐涵也笑,三人一起缓步走出来,任江城看着她俩由婢女簇拥着上了车,挥手作别,约了明后日再相聚。
车子渐渐远去,任江城在门前眺望片刻,方才不慢不慢的往回走。
走到一处二层小楼前,忽然看到远处尘土飞扬,耳中更听到马嘶声、马蹄声和呼啸笑闹声,任江城不禁停下了脚步。
这是在山里,道路不好走,一般人赶着牛车不会走太快的,这一队人却来得很快,很是不同寻常啊。而且,这一带全是王公贵族人家的别业,清净之地,就算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也不会这么喧嚣吵闹,肆意扰民的。这些,会是什么人呢?
她带着能红、能白上到楼上,举目远眺。
镜湖旁边的山路上过来了十几匹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你追我赶,哈哈大笑,好像很快活的样子。
“八娘子,这些人生的好奇怪,眼窝这么深,鼻子这么直!”能红颇觉惊奇。
任江城笑了笑,“看样子他们是燕代人。”
燕代属北地,游牧民族,血统复杂,有些是有白种人特征的。
“真难看。”能白仔细观察过,嫌弃的说道。
任江城不禁莞尔。
这拨人本来已经疾驰过去了,谁知没过多久,他们又折了回来,为首的一人很年轻,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相貌灿烂阳光,冲着任江城咧嘴笑,“美丽的女郎,本王子很喜欢你,你愿意跟我走么?”
这人是胡人的相貌,说出来的却是略带生硬的洛阳雅音。
洛阳雅音是南朝最流行的语言,也是南梁王朝的官话,是洛阳太学教学采用的标准读书音,相当于古代的普通话了。
这胡人王子能讲普通话,看来学习意愿和学习能力还是有的。
他身边的应该是些卫兵,听了他的话纷纷欢呼起来,仰起脸冲着任江城大喊大叫,说的却是胡语,任江城听不懂。虽然语言不通,不过人的肢体也是有语言的,表情更是能暴露人内心的想法,任江城从他们放肆的神态、张场的狂笑声中便能判断出来,这些人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这些王八蛋在胡说什么呢?”能红也猜到这些胡人不怀好意,脸红脖子粗,怒目圆睁。
能白胆小,悄悄拉了任江城一把,“八娘子,郎君陪着娘子出门了,没人保护您,您还是赶紧下来吧,避避这拨恶人。”
任江城淡淡一笑,“逃避并不是办法。而且,现在避也未必避得过了。
她冲能红优雅的伸出右手。
能红明白她的意思,一脸激动,“是,八娘子!”回身取了弓箭,恭敬递到任江城手中。
这里是高楼,镜湖山庄中但凡高楼都有武器准备的,除了弓箭之外,还有刀、枪、剑、戟 、盾、鞭等等。
任江城接过弓箭到手中,微微皱眉。
这是一把重弓箭,需要很强的臂力才能拉开。
“能红,难为你居然拿得动。”任江城无奈的道。
能红忙仔细看了看,不好意思,“八娘子,我方才一激动,力气便大了,拿着这重弓箭便起来了……”她一脸羞惭,任江城不禁笑了笑,能白虽是满怀愁绪,也扑哧一声笑了。
能红忙把任江城手中的弓箭换了,拿了一个轻巧些的过来。
任江城拿在手中掂了掂,满意点头,“这才是我的弓箭嘛。”
外面那胡人王子一直全神贯注看着楼上的任江城,一开始见她居然拿过弓箭,眼眸中闪过诧异之色,看来见她一脸无奈的命婢女调换,不觉纵声大笑,“美丽的女郎,你应该调脂弄粉,不应该舞弓弄箭,还是跟我走吧,不要再犹豫了……”
话音未落,任江城弓已拉满,稳稳的对准了他。
他不由的一愣,“女郎,你……你真的要射我么?”
任江城声音清亮而坚定,一字一字,非常清晰,“这一箭是对你胡言乱语的惩罚,是警告教训你这位所谓的王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嗖”的一声,利箭离弦,冲着那胡人王子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