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陈郡谢氏 李暮夕 2604 字 16天前

又因其二人仪表俱佳,姿容冠世,有好事者将二人名列北朝四大美男,谓之“江陵二昳”,意为姿容昳丽,无可比拟。

在这个极度崇尚美的时代,女郎妇婆并不掩饰自己对美的喜爱,较之南地,北地风气更浓。传闻李元晔在骊山草堂求学之时,县中乃至临县外郡女郎妇婆每每携闺伴密友来看,三五成群,将个偌大的骊山围得水泄不通,夫子嗟叹,士子怨怼,逼得他不得不移居骊山东南的荒僻险峰,只求一刻安宁。又因其小字檀奴,世人便称其为“江陵檀郎”。

时人皆以貌取人,简直叹为观止。昔年潘岳携弹弓于洛阳城中投射,女郎妇人连手围之,争相赞美,大才子左思想要效仿,结果因为长相丑陋而遭老妪唾弃、老媪投掷。

如此天差地别,叫人忍俊不禁。

元晔回礼:“晔乃庸人,不敢当此重礼。”

元梓桐笑了,挑眉道:“公若为庸人,世间何人敢称士子学士?”

“女郎严重。”

有胡姬进来换盏,撤下空盘,端上一道酱肉片。菜肴是刚刚出炉的,还滋滋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非常诱人。

“君侯先请。”元梓桐笑道。

元晔谢过,执箸欲夹,手却忽然顿在那里。

元梓桐有些心虚,偷看他的神色,佯装镇定道:“有何不妥?”

元晔敛去了眼底藏匿的微笑,坦然食之,只道:“无。只是想起家君远在洛阳,年节之时,唯有大兄、阿母和幼弟在侧,一家人始终无法团聚,不觉心有戚戚。”

元梓桐自小就对他多有倾慕,如今见面,爱意更甚,见他失落不免心有不忍,抚慰道:“令尊人品贵重,忠良贤能,朝野上下无不敬服,素得至尊倚重。此次罹难,定为小人构陷。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正身直行,众邪自息。至尊圣明,定然早日查明真相。贵人不必烦忧,尊上不日便可返还。”

“承女郎贵言,晔不甚感激。”他这才释然一笑,原本有些清冷落寞的眸子也多了几分清朗明媚。

元梓桐不敢过于注视他,垂首笑道:“贵人知此,善也。”

外面传来喧哗声,几个衙役打扮的汉子一举掀开帘子,冲进了室内。为首的虬髯汉子衣冠不整,凶相毕露,往门口一站,随意扫视了一圈,冷笑道:“抓起来。”

“安敢无礼?”兰奴上前大喝。

这汉子肆无忌惮地扫了她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黄牙:“小娘子,妨碍府衙办公,这可不是好玩的。”

“办公,办的什么公?不说缘由就要拿人?你们是哪里的衙差?”

汉子狞笑一声:“有人举报,这里有人私杀耕牛,取肉而食。至于兄弟是在哪儿办差的,等去了县衙大狱,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们。”

兵荒马乱的年代,粮食不易,牛马稀缺,所以朝廷格外重视。自北魏开国以来就有规定不得擅自杀害耕牛马匹,文帝更是在成化三年时颁布过一则条令:“主自杀牛马者,徒二年”。

杀一头牛,关两年啊!

兰奴想起刚才那盘肉,回头去看,李元晔已经起身,对这些衙役道:“我等并不知道这是牛肉。”

那衙役只是冷笑。

兰奴何曾见自家主子受过这等羞辱,怒道:“不说我们没有点这东西,就算吃了,那又如何?你们可知我家公子是谁?”

“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兰奴气得七窍生烟,却听身边元梓桐说:“菜是我点的,和他们没有关系,你抓我吧。”

谁知那衙役油盐不进,大手一挥:“抓起来!”

李元晔没有反抗,兰奴当然不能违背她的指令,只能忍着一口气和这个害人不浅的小姑一起被拿了,押送出去。

“娘子,那不是方才灯会上见过的那位公子吗?”出邸舍的时候,锦书忽然指着前方惊呼道。

秋姜停下了脚步。仿佛心有灵犀般,前面那人也侧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他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愠怒的神情,面色冰冷,眼底多有嘲色。

秋姜却莞尔一笑,用口型无声地描摹:“*苦短,良缘难遇,望君珍惜。”

第023章 双士对弈

023双士对弈

此后的日子,秋姜一直在院内练习书法。谢衍让人送来了王羲之和王献之的书贴,她视为珍宝,每日临摹,不过半月,便略有小成了。

约定出游的日子未到,她却迎来了及笄的日子。

及笄作为古代嘉礼之一,又称“上头礼”,只有贵女行之。秋姜是元妻嫡出,谢衍对这事非常看重,约请了豫州一带不少的名望,又邀了太原王氏的郡君来做正宾,拜帖的不胜枚举,连河南王元瑛都派使者来参礼观礼了。

这日,暖风袭人。一大早,秋姜就被青鸾拉了起来,经过沐浴、熏香等等繁琐的礼序,她已经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过了今日,三娘子便成年了,是大娘子了。”青鸾跪在下座为她换履,笑着道。

锦书附和地点点头,为她换上加礼前的采衣,也是一脸喜气。

翟妪又叮嘱道:“今日来观礼者众多,多为命妇名儒,三娘子切记言行不可有失,以免落人口实。”

秋姜一连声应着,头大如两个:“妪,三娘知晓了,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

翟妪无奈地笑了笑。

谢府有八辆牛车,此次出行便备了五辆。祭祀加礼的家庙在郊外东南的葛云山,路途遥远,山路崎岖,多有不便,太夫人想到这点,又让人备了上山乘坐的肩舆,随行的丫鬟婆子也携带了羽扇、如意、方褥、书帛等物,另有仆役小僮抬着器乐和托盘,浩荡而行。

初春时节,外间春光明艳。昨夜下过一场雨,路边的青石台被细雨打湿了,磨得锃光圆滑,映衬树荫底下扶疏的花影,葳蕤的枝叶,恍然如画。

牛车宽敞平稳,甚是舒适。车轮辘辘而响,林间鸟兽清绝。坐了会儿,秋姜拨开轻纱,又让锦书卷起垂帘,对外间跪坐的另一个婢子道:“何时可至?”

答曰:“约一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