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让他的儿子们去受这个罪,他们并没有对不起她。
“是,她狠,”宜三娘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她狠,皇帝也狠,他们个个对你狠,你个个都舍不得,你为了他们连命都能不要,但我对你不狠,你就能一个人去死,把我留在这吃人的京城,让我一个人扛着这王府,扛着小世子小郡主他们的命,那以后,我疼的时候,我累的时候,别人要对我狠,要吃我的时候,我怎么办?”
安王拉着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三娘。”
“安王,嘴里说对不起没用,”宜三娘觉得她的心疼得让她都快活不下去了,但她还是得活,得努力立着,把这个家撑下去,“你活着,把该你的王府挺下去,把孩子们治好,这才是你该做的,你说着对不起,然后自己去死,那你就是在罚我,罚我对你太好,就应该生不如死地活着。”
她低头看着他的泪脸,盯着他痛苦的双眼,再次问他:“安王弟弟,是不是我真心对你,我就活该这么苦?”
安王摇着头,“不是,三娘,不是的……”
“那你听话,听我的,不管谁说你不该活,谁说你罪有应得,那都是胡扯。”宜三娘捂着他的眼睛,“你前半辈子,为你的皇兄活,为你的母后活,你后半辈子,为我,为你的孩子活,行不行?”
安王在她的手里呜咽着点头,他不断地哭着,最后他抱着宜三娘大哭了起来:“三娘,三娘。”
他心里真的好苦。
“安王啊,”宜三娘没有掉眼泪,她只是轻抚着安王的背,跟他说:“现在,你清楚知道你不欠她什么了吧?你该长大了,像个真正的王一样,站在我们母子前面,为我们遮风挡雨,好不好?”
安王点头,在她怀里哭昏了过去。
宜三娘抱着他心如刀割,心想,他还有她心疼,他还有她安慰领着往前走,可她那怀胎十月的孩子没了的苦,她该跟谁哭去,跟谁诉苦去?
她谁的命都惜,当了半辈子的好人,可怜这个,可怜那个,可是,谁来可怜她的孩子,把她的孩子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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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这日早上回了刀府,把各项事情吩咐下去,这天中午就抱着小胖子上了安王府的马车去安王府。
皇城内只有几个王爷家有那个规格走动马车,马车是她跟安王府借的,马车比轿子大,好方便她一路上做事情。
小丫早早就把大娘子和小主子的午膳备好了,放在了马车上。
林大娘一回府里就是跟丫鬟们关起门来说话,说完又是见过刀府的暗将们,把他们调出来了,让他们从今天开始,从暗中走向明里。
她不信任现在刀府的管事,她要把他们这些跟大将军同生共死过的战将变成刀府另一种形式的刀,如果接下来确实年景不好,刀府就需要他们帮着扛过这道坎。
他们的能力不能仅用在保护他们母子身上,太浪费了。
她刚把话跟他们说明白,没时间跟几个被她鼓励得血液激奋得战将们说话,把他们丢给林福,就又抱着小胖子到了马车上。
母子俩午膳是在马车里用的,林大娘大口吃着饭,小胖子大口喝着奶,他见母亲吃的甚快,还以为跟他比赛,咽奶咽得又急又快,在母亲吃下一口饭前就赶紧把嘴张开,等他丫丫姨又喂进一口,他又赶紧咽下,朝他母亲发出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声。
稳稳坐在母亲身边的他还弹起了脚来,这胜过母亲的小胖墩得意得就差飞上天了。
林大娘也不甘示弱,一口饭咽下去,又是一口,母子俩比着赛,路还只走了一半,两个人就把一顿饭全吃完了,两个人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饱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