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竹脸色不太自在,嗔怒道:“你别胡说!”
封景澜自嘲一笑,凝望着陆清竹白净如玉的小脸,缓缓摇头:“我没胡说。”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失魂落魄,郁郁寡欢,甚至生出一种不自信的感觉来。
他是娶妻,不是杀敌,不能用暴虐血腥的方式,逼着陆清竹委身于他。
若一纸诏书能解决,他早就赶在常家之前请旨赐婚了,哪里还轮得到常玉虎视眈眈。
今日之事,势必会传到陆清竹耳朵里,封景澜忽然有些担心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万一陆清竹并不反对嫁给常玉,是不是就是他在自作多情了?
封景澜犹豫不决,却还是开了口:“阿竹,我有件事想问一问你!”
“你叫我什么?”陆清竹愣了愣,反唇相讥:“不许叫我的名字!”
阿竹是她的闺名,封景澜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这样唤她?
陆清竹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羞了,一张脸红扑扑的,娇艳欲滴。
封景澜心中一动,有些心猿意马,视线不经意的就落在她红润的樱唇上,一股冲动自丹田萌发,窜入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封景澜眼神炙热而深情,陆清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慌乱。
心口处砰砰乱跳的厉害,陆清竹勉强压下那股无所适从的感觉,故作冷静的问:“王爷有事就说吧。”
封景澜收敛了心神,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今日皇后寿诞上,常夫人求旨赐婚,要和陆家结亲。”
“什么?”陆清竹脸色大变,彻底没有方才的冷静,即便是面对封景澜,她都不曾有过如此心力交瘁的感觉,小心翼翼的看向封景澜:“已经有赐婚的圣旨了?”
看着陆清竹激烈的反应,封景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温声道:“这倒没有,我已经阻止了。”
陆清竹的心瞬间七上八下了一场,大起大落的太快,让她尤为难受,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一股莫名悲伤的情绪从心里悄然而生,陆清竹再也无法维持面上的稳重。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簌簌往下落。
封景澜也是经历过生死,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自问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撼动他刀枪不入的心。
然而,此时此刻,他看到陆清竹落泪,整个人都手足无措,心口像是被人揪了一把,格外的疼,他手忙脚乱找东西给陆清竹擦眼泪,可翻遍全身什么都没有。
“你别哭了……”封景澜急得团团转,连下一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清竹伤心流眼泪。
“阿竹,你……你别难过了,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陆清竹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莫名其妙的就掉了眼泪,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哭过,现在在封景澜面前丢了脸,她既尴尬又心虚。
“你别说了……”陆清竹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眼眶里还有晶莹的泪珠,似羞似嗔的一眼,直让封景澜心跳加速。
其实说起来,她对封景澜还是感谢居多,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她造成无比重大的震撼,倘若常夫人真去请旨赐婚,她绝无再反抗的可能。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本就受规矩世俗的约束,圣旨一下,她只能逆来顺受,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在有封景澜在,面对险恶的人心,尚且能替她遮挡一番。
陆清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那些道谢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宣之于口。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眼底有温柔深情的光芒,心里暖融融的有些灼热,嗓子似乎都有些沙哑了:“我今日对你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句虚言!你若想通了,愿意嫁给我,我就进宫请旨赐婚,然后上门提亲。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迎你过门!”
从前,他身患隐疾,尚且不知来日,所以才会隐忍克制,尽量无欲无求。
无法完成的诺言,他不会轻易许下,可一旦有了能令他一生一世向往的追求,便会奋不顾身,毅然决然的去争取。
人都有软肋,但他会使它变成坚硬的铠甲,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陆清竹心里一震,被封景澜这番话说得很不是滋味,心里一团乱麻似的,无从整理。
她抬眸,被泪水洗过的杏眼里,映着封景澜风光霁月的身影。目光轻闪,幽幽如水,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索性面无表情的下逐客令:“时辰不早了,王爷赶紧走吧!”
封景澜柔软的心情霎时间冷凝,不满的瞪着陆清竹:“我特意来找你,你就这么赶我走?”
陆清竹没好气地说道:“难道我还留你吗?”
封景澜展颜一笑:“如此甚好!”
“厚颜无耻……”陆清竹咕哝了一声,道:“王爷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封景澜终究没能在腆着脸留下去,怕陆清竹恼羞成怒,只能道:“你小心些,有事就派人到王府找我。”
封景澜依依不舍的看了陆清竹一阵,才又离开。
明珠目送着封景澜消失在夜色中,转过身看见陆清竹微红的眼睛,无比震惊:“小姐?您怎么哭了?”
莫不是九王爷欺负她了吧?
陆清竹擦了擦眼睛,摇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只是事发突然,让人难以接受罢了。
虽然封景澜说皇上并未下旨赐婚,可陆清竹依旧还是心有余悸,以至于一整晚翻来覆去的没能休息好。
加上哭过一场,清晨起来,双眼红彤彤的,眼下还有明显的黑眼圈。
陆长筠见了直心疼,问道:“怎么了阿竹,昨晚又没休息好?”
陆清竹揉揉酸涩的眼睛,露出笑容来:“大概是心里想着今日要出门,有些激动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