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水看着韩云牧,声音冰冷:“因为父皇以为,我已有婚约。待嫁的女子不该太过刚强。”
此言一出,韩云牧顿时哑口无言。本来还疑点重重,他却一句话也问不出口了。两人的婚约,举国皆知。可他一拖再拖,转眼二公主韶华易逝。却始终没能履行婚约。不提还好,既然提了,他始终是愧对她的。
萧羽彦适时插话道:“这确实是父皇的笔迹,既然是先帝遗诏,那么——”
谏议大夫上前道:“陛下,二公主毕竟是女子。怎可让女子祸乱朝纲?!”
这话听起来十分刺耳,萧羽彦撇了撇嘴道:“谏议大夫的意思是,要寡人当个不肖子孙,违逆先帝旨了?”
“臣……臣不敢。”
萧若水抬头看着自己的七妹:“陛下,我听闻齐国变法。论军功封赏,无论身份。”她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剑,重重□□了面前的地里,“我这一把剑,斩下敌人的头颅不计其数。论起军功,在场哪一位武将可堪匹敌?”
萧羽彦还是头一次见到二姐这般英雄气概,以前她见她都自知她冷面冷心的。但能够凭一己之力杀上战场,想必也有过一腔热血。何况云洛那丫头那么古灵精怪,她崇拜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吱声。今日锦乡侯和萧谦中都不在,萧羽彦连忙顺坡下驴:“看来诸位是没有什么异议了。卫尉一职一直虚悬,由大司马兼任。但大司马身兼数职,想必也是辛劳。如今有二公主愿意分忧,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希望你二人还能像当年战场一起杀敌一样,共同辅佐寡人,保卫黎国内外安宁。”
一句当年,韩云牧和萧若水都怔了怔,对视了一眼。萧若水抬起头,朗声道:“臣谨遵圣旨!”
尘埃落定,萧羽彦松了口气。不过她对二姐的雷厉风行也是暗自佩服。母后让她掌兵马,她立刻就能办到了。她此前还想着韩云牧这头要怎么对付,如今看来,自己比二姐真是差远了。
下了朝,萧羽彦便马不停蹄来到了南书房,飞快翻出了印鉴。啪叽盖上了印章,善了后。
刚把这事儿料理了,便听到外面沁弦高声道:“锦乡侯到——宗长到——”
萧羽彦正了正衣冠,拢着袖子道:“宣。”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气势汹汹闯了进来。萧羽彦已经毁灭了罪证,所以十分沉着。
锦乡侯见了萧羽彦也不拜,径直质问道:“陛下,听闻你封了二公主为卫尉,你可还记得祖宗家法?!”
“祖宗家法我记得不熟,只是不知,哪一条又规定了臣子见了国君连礼也不行的?”
锦乡侯咬了咬牙,不情愿地行了礼。萧羽彦却不急着让他起身,而是瞧了眼一旁的萧谦中:“宗长可是对先帝的遗诏有异议?”
萧谦中从鼻孔里哼哼了一声,捋着胡须道:“倘若真是先帝遗诏,老夫当然没有疑议。”
他这话里的意思,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萧羽彦有恃无恐,便示意沁弦将那遗诏拿给萧谦中看。他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瞧着每一个字。这是先帝的笔迹不错。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印章上时,他忽然变了脸色。
萧羽彦心中也是忐忑,却依旧是故作淡定。
“陛下,这字是先帝的字。可是这印章,怎么印油还没有干呢?”
萧谦中沾了沾,手上顿时出现立刻一道红色的痕迹。萧羽彦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糟了,早知道她就将这印油吹干的。
她飞快思忖着该如何回应,锦乡侯冷笑道:“只怕这印章是才盖上去的吧?”
“皇叔此言可有证据?”萧若水大步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韩云牧。两人神色都很不好看,衣衫上也有些破碎。看着情形像是打了一架。
萧羽彦对二姐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换做是她,别说是跟韩云牧打一架了。他就是甩个眼刀过来,她回去都要蒙头做恶梦。
“那这印油如何解释?”
“今早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滴了些水上去。这印油不过是细枝末节,倒是笔迹,宗长可鉴定好了?”萧若水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单单是气势上就压了一头。
萧谦中撇过头:“确实是先帝笔迹。”
萧羽彦松了口气。二公主走上前来,抱拳道:“陛下,臣第一次上朝,许多不到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二姐愿意辅佐寡人,不仅是寡人之福,也是黎国之福。”萧羽彦的喜悦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出来。许久以来,她一直孤立无援。如今总算是有靠山了,看韩云牧以后还敢独断专行?!
“既然人都来齐了,今日的议政便开始吧。”萧羽彦抬了抬手,示意沁弦将外面守候的官员召来。
锦乡侯这才站了起来,抹了把头上的汗。他身形巨大,站一会儿便要流汗。南书房议政,近来还是在说令尹一事。萧羽彦听了半晌,便问萧若水道:“不知卫尉有何见解?”
她满怀希冀地看着萧若水,希望她能当面驳斥锦乡侯。萧若水沉吟了片刻,忽然道:“既然朝中这么多大臣都支持萧天佑,想必他也有过人之处。陛下何妨给他一个机会呢?”
第77章 年关该怎么过
萧羽彦有些理不清状况。二姐不是来帮她的么?怎么一来反而要让萧天佑当上这令尹。她沉吟着不知如何接话。便下意识看向了韩云牧。
他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此事也不能老是容后再议,萧羽彦想,二姐这么做也必定是有她的理由。便道:“卫尉所言也未尝不可。只是令尹一职位高权重。贸然试错,只怕黎国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诸位可否想一个万全之策?”
后方谢应宗忽然上前道:“臣有想法。”
“讲。”
“臣以为可效仿邻国,分权而治。”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他。萧羽彦也起了兴致:“你细细说来。”
“我黎国开国初期沿用的是周王室的官制,层层分封,等级森严。后来因为战乱,便实行了变法。只是变法遭到反对,部分废弃了。事到如今,管制着实混乱。反观邻国,各国都在推行变法,招揽人才。倘若任人唯亲,则并非是长治久安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选贤纳士,让寒微博学之人也能入朝为官?”
“臣正是此意。”谢应宗瞧了韩云牧一眼,又道,“何况武子都一事也再次证明,权力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中,始终是不安全的。就连陛下都有谏议大夫从旁约束,何况是令尹一职。不如效仿齐国,分权而治。将令尹之职一分为三。”
锦乡侯转头斥责道:“你既然知道当初有人妄图变法,导致了黎国的动乱。还要提出变法,存的是何心思?!”
这一句痛斥,让萧羽彦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以前黎国的变法,因为不少宗室子弟反对。死了不少因变法获益的寒门子弟。
至今想来,都觉得可怕。要想变法,阻力之大难以想象。萧羽彦虽然有心,但也觉得不能急在一时。她沉吟了片刻道:“我觉得谢卿家和侯爷说的都有道理。时移世易,当今天下战乱不休,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黎国的朝政之**,从武子都可见一斑。不变不行。却也不能简单粗暴地效仿齐国。我们倒是可以借着令尹一职,率先看一看成效。不如就请萧天佑担当此职。具体职责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