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不想说。
“不说话?那我来说,你去见林有珩,对我而言就公平吗?”
“一直公平,一进门就说我不公平,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你对我就公平了?老子整天掏心掏肺对你,讨好你,跟他妈弱智一样巴结你。我图你什么啊,于知乐,我图你什么?不过想你多看我一眼,多跟我笑一下,”
“你呢,你什么都比我重要!你想做的事比我重要!梦想比我重要!破镇子比我重要!或许在你看来,你前男友也比我重要!”
他语气越来越冲,说到这里,连自己都变得抓狂,是那种能掀翻屋顶的暴跳如雷:
“你说我不公平,对啊,我就这样,对不起,我不知道公平是什么,我只知道不公是弱者的借口。清醒点吧,很想出名?搞乐队?双宿双栖?那我告诉你,每年唱歌的那么多,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跟那个搞民谣的全部事业都会支离破碎!”
景胜死盯着于知乐,眼眶已经红了一圈,他真的不理解,完全不理解。他在质问,也在控诉:
“你想要的,我全都能给你。你干嘛啊,偏要自己来。于知乐,我发现我根本不懂你,我一点都不懂你,我活这么大没这么失败过,我从没见过你这种女人,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我有病,我自作自受,你别这样看着我,”
陡然间,他注意到了女人的眼神。
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那锐利的,发冷的眼光,是拿刀一下接一下割心的疼,刻满了道别和陌生。
仿佛料见了什么,景胜心慌不已,捉住她臂弯。拼尽全力,克制自己,把语气降到跟云一样轻,一样软,一样小心翼翼:
“小鱼干,”
“我们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情吵架,我有我的工作,企业不是我一个人开的,陈坊这件事,是公司决定,我不可能妥协。”
“你要是真想唱歌,我马上就跟二叔说,立刻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找人,给你包装,给你出专辑,给你开巡演,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其实当明星没你想象的那么风光,你要真想搞这些,我不是不同意,我二叔有很多资源,你没必要自己折腾。”
“你别生气,好好在我身边,行吗?”
最后一句,已经是乞求的口吻。
“景胜,”于知乐叫他名字,一寸寸,把他的手指,剥离了自己手臂。
她找回了曾经能够碾压他的力气,仿佛他们初见时那样无情。她根本不认识他,所以也不留余地:
“我们分手吧。”
一句话,像重物哐啷直中脑后,景胜懵在原处,眼底全是无法接受的震颤。
慢慢的,景胜艰难找回了一点知觉,他再一次去拉于知乐,却被她轻巧避开。他张了张口,尝试发出那些快把他绞死的困惑和难过。
“别问了,”于知乐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她的不耐烦亦是决然:“没有原因,分手吧。”
☆、第五十三杯
第二遍提分手,也让于知乐周身, 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虚脱。
耷下眼皮,刚要回身往门口走, 她瞥到了手腕上的东西。那圈颜色如火一般热烈的表带,本是极为合适的尺寸,此刻却硌得人难受。
她解着搭扣,往桌边走。
把那支腕表搁回去,小臂再一次被景胜攥住,于知乐被迫回头, 对上他通红的眼睛:
“于知乐,把话说清楚!为什么分手!理由呢?说啊!”
他把差不多的内容, 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问,以证明他不能接受。尽管于知乐浑身上下, 只剩木已沉舟的静默。
见女人无动于衷,景胜一把抓起那只表:“我送出去的东西, 没还回来的道理。”
另一只手,持续地把于知乐往自己这边扯,边把表往她手里塞。
好像一个手忙脚乱, 惶恐到连结都打不好的小孩, 生怕他们此生再无联系和交集。
粗鲁强迫的动作,只会引来更多不快。
于知乐用力甩脱他,夺过他手里的表,举到半空,凛然地看进他眼睛:“要理由?好,”
她晃了两下那支表,声音冷硬得能让他五脏六腑,剧痛结冻:“告诉你,”
她咽了下喉咙,仿佛在下定决心:“我不想再被这个绑着了。”
景胜怔住,眼底不受控制的,浮出了一点似懂非懂的湿润。
说完话,于知乐再次把手表放回去,她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女人步履极快,景胜想追但捞了个空,直至,眼睁睁看着她推门出去。
哐!
那不只是她摔门离开的声音,也是他心底世界轰然坍塌的巨响。
几个月来的浩瀚时光,他小心堆砌出来的,自以为牢不可破妙不可言的神圣壁垒,在顷刻间粉碎成灰。
完全站不动,景胜垮下了肩,一瞬不眨地望着紧闭的门板。
他都不知道下一个动作该做什么,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胸口。在那立,他仿佛能听见,风吹过冰原的空旷和呼嚎。
——
景元大厦56层的总裁办公室座椅,已经空了有三天了。
身为小景总的左膀右臂,宋助和蒋秘二人都非常担心,尤其在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或者对面接起来骂了个“滚”字就挂断的情况下。
宋助知道这事反常,但不便立即开口对景董事长反映情况。
他前思后想,认为和于知乐脱不开干系,便请了半天假,下乡去了趟思甜烘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