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第三支玫瑰 Twentine 2153 字 10天前

米盛:“救护车?”

陈星泽:“我觉得阿姨有点不对劲,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小姑娘在旁不耐道:“都说了是她自己爬起来的。”

陈星泽没有理会她,对米盛说:“我感觉阿姨不像是发病。”

米盛怔然,“什么意思?”

陈星泽抿唇,“总之,我们先带她去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他的严肃让米盛紧张起来,他攥住陈星泽的手臂。“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还有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不像发病?”

陈星泽没有回答。

救护车赶到时,米盛母亲已陷入深度昏迷。他们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小姑娘终于开始慌了。“怎么会呢,怎么会这个时候昏了呢?”

到了医院,小姑娘遭到了医生的严厉训斥。

“你有护士资格证吗?你不知道跳楼的人不管看起来什么样都必须要送医吗?”

小姑娘:“我看也没流血……”

医生:“你只看外伤?你就不想想内脏有没有流血?这幸亏是送来了,再晚几个小时就没救了!”

小姑娘被吓住,“可她是自己爬起来的,我们问她情况她也说没事,还吃了东西才睡觉的。”

医生:“吃东西?”

小姑娘:“对啊,我们本来要送她去医院的,她自己不去,我们看她走路吃饭一切都正常才让她睡的。”

医生皱眉,“那就是一心求死了。”

事实如同陈星泽所想,米盛母亲确实没有发病,就像护理人员说的,她一整天的状态都很好,她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决定自杀的。

医生那边长叹一口气,“肝脾都破了,还吃得下东西,老太太可真能忍啊。”他转头看向米盛,“患者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吗?”

米盛自从上了救护车起就失了神,要靠陈星泽扶着才站得稳,他茫茫然看向医生。

“……什么?”

“之前她没跟你交代过什么吗?”

交代?

米盛恍然想起早上的时候,那时天还是纯蓝的颜色,自己和母亲心情都不错,母亲久违地给他做了八宝饭,还换上了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临走前温柔地对他说:“好孩子,累了就休息,妈妈来帮你分担压力。”

米盛头冒虚汗,耳内尖鸣,他想着想着,画面就浑浊了,声音也含糊了,最终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第36章

米盛一晕,场面再度陷入混乱。医生为他检查,说是急火攻心,没有大事。医院半夜暂时安排不出空病房,陈星泽就抱着米盛去输液室的病床上休息。

一整晚都是陈星泽在忙前忙后。手术和救护车的费用是他付的,术后的住院事宜也是他安排的,甚至连医生讲的护理方法都是他一句不落记下的。等这一切忙完,已经后半夜四点多了,陈星泽一屁股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使劲揉了揉脸。

那个护理的小姑娘也一夜没睡,此时筋疲力尽蹲在墙边。现在已经没人有精力埋怨她了,大家都在后怕。

陈星泽低头,手按在太阳穴上。

如果他没陪米盛母亲说那些话,如果他没灵光乍现想起吴行芝和赵珊,甚至如果他稍微站歪了点,没与米盛母亲对视上,那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走了。在睡梦之中,在儿子跟人的争吵声中,告别这个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陈星泽无法想象米盛将来要如何回忆这一天。

“幸好……”小姑娘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啜泣。“幸好你发现了,不然真的惨了……可她又没发病,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陈星泽无言。

小姑娘:“院长怎么还不来,我要辞职,我再也不想跟精神病人打交道了。”

陈星泽叹了口气,回到输液室。王姨正在照看米盛。王姨年纪不小了,一夜未眠让她形容憔悴。陈星泽说:“你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他。”王姨眼睛肿得睁不开,她抚摸米盛的脸颊,声音嘶哑道:“这娘俩命真苦,到底有什么坎过不去。”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都会好起来的。”陈星泽嘱咐王姨,“你先回家吧,休息一下,米盛妈妈要住院一段时间,明天你把日常要用的东西拿过来。”

王姨:“好好,我这就去拿。”

王姨走了,陈星泽坐到床边。米盛睡觉的姿势很缺乏安全感,抱着身体。陈星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那小姑娘不懂米盛母亲为什么要自杀,他懂。他知道米盛也懂,但他宁可米盛不懂。带着这复杂的情感,陈星泽探身过去,替米盛母亲在米盛额头上亲了一下。

或许是感受到安慰,米盛动了动。陈星泽发现米盛一直用嘴巴呼吸,鼻子似乎不通畅。他碰碰他的嘴唇,干裂起皮。陈星泽去找值班护士想买唇膏,护士说现在药房还没开,给陈星泽拿了一小盒凡士林油。

陈星泽洗了三四遍手,用指尖为米盛涂抹。原本这种精细的活不适合男人干,但此时陈星泽的心比绣花姑娘还要细,他演奏母亲乐团里那把两三百万的小提琴时都没有这么小心过。

上好药,天已蒙蒙亮。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磨,饶是陈星泽再身强体壮也心力交瘁了。明天开始就是期末考试周,陈星泽必须回学校,他看看时间,现在刚过五点,他计划小睡一会,上午赶回去。

米盛睡觉喜欢溜边,床空出了一部分,陈星泽小心躺上去。他原本想着眯一小时就走,可背一沾到床,他立马如坠仙境,眼皮一合,几秒钟就沉入梦乡了。

陈星泽最后是被孩子打针的哭声吵醒的,他费力睁开,太阳早已当空照,输液室里来了好多人。陈星泽浑浑噩噩爬起来,戴上眼镜。扎针哭了的小朋友被妈妈抱着,年轻妈妈哄孩子。“乖宝宝,别哭了,你看这大哥哥的发型。”

陈星泽:“……”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出意外睡变形了。他寻思着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逗小孩开心一下,于是给自己怼了个猪鼻子,又对了眼,摇头晃脑。小孩子破涕为笑,陈星泽心情也开朗起来。然后他不小心扭头,跟安安静静站在床尾的米盛对视上了。

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