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烨肃着脸不愿搭腔,他又道:“林郡主于帝国有功,无论何时,朕都会护她几分,九叔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只管叫朕来办就好。”
楚烨看着与幼帝与兄长极其相似的脸,实在生不出怒气来,只是道:“与我牵扯之人怕都不能善终,帝君心中有数,莫要牵连到她。”
楚瑢猛地攥紧了手指。
他最不爱听楚烨说这种话,可也知道楚烨年幼时吃过太多苦头,以至于性格格外寡淡。
早年他九叔刚回来扶他登基的时候,还不是如今这幅模样,那时候的九叔年少成名,行事虽然沉稳,却也有爱笑张扬的时候,高兴时还把他架在脖子上到处跑。
后来他大小刺杀不断,九叔便陡然沉寂下来,接着便刻意与他疏远,教他跟他在朝堂上闹翻几次,这刺杀才渐渐少了。
这样总是克制疏远得久了,他九叔便越来越寡淡,整个人都冷清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一般。
他知道九叔今日这番说辞并非警告,而是真心如此觉得,可心中再恼怒他九叔以灾星自比,也只能忍着情绪,笑得爽朗。
“九叔就是爱说胡话,今时不同往日,在这大秦的疆土上,我就不信还能有咱们叔侄护不住的人呢!”
楚烨却并不乐观,沉声道:“林家被袭参与者之广,触目惊心,可除了那三家证据确凿的,那几家嫌疑最大的,却扫尾如此干净,可见其跟脚之深。”
沉默片刻,他缓缓道:“如今这局势看似碧波平平,实则暗藏杀机,帝君与我,都万万不可轻敌。”
楚瑢郑重点点头,眼中戾气闪烁:“总有些人贪心不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朕早晚将他们一个个挖出来灭族!”
这短短一年内,帝国平静的表面下,越发波涛汹涌了。
先是云家老夫人被后天境杀手袭击,再是边关重镇地图丢失,接着又是云卿等青年将领险些全军覆没。
西戎和大业,表面上看着温吞安静,柔顺求和,内地里,却小动作如此频繁,怕是自觉休养生息已够,打算不日重操兵戈了!
楚烨道:“如果对方要起兵戈,缝合术和消金散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推行到军方。只是,保密之事一定要做到最好,宁可慢一些,也绝不可泄密给西戎和大业!”
楚瑢肃然道:“九叔放心,朕知晓其中轻重!”
顿了顿,他站起来冲着楚烨拱了拱手:“林妍那边,恐怕需要九叔多多注意了。朕身在深宫到底不方便,九叔人手足够,万万看住了她,莫要让她出岔子。必要的时候……”
他轻声道:“必要的时候,九叔万万莫要心疼太过,迟疑太过,倘若放在外面护不住,最好还是想办法弄进府里,放在身边最好。”
楚烨猛地抿了抿嘴角,狠狠瞪了楚瑢一眼:“胡闹!”
楚瑢憋不住笑了起来,坦然道:“九叔把李阁老都请出来钓鱼了,为的不就是吊着那林擎的胃口,让他别再为父不慈吗?
我知道九叔的心思,九叔因爱生怖,自然处处掣肘,但,哪个娶媳妇儿不是小心对待大胆谋划呢?
九叔别恼,今日之后,我一定不再提这事儿就是。九叔待我比亲子还要亲,为了我能坐稳帝位多年不操心自己的事,如今,也该为自己谋划些什么了。”
他微微敛了笑意,郑重道:“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永远记得自己因何活到现在,九叔,侄儿只愿您日后,岁岁平安,能如愿,能开怀。”
楚烨怔了怔,忽然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恰在这时,殿外传来禀告的声音:“宋霖宋指挥使到!”
楚烨迅速收敛了情绪,抬眼看向楚瑢:“你叫他来做什么?”
楚瑢笑眯眯地道:“自然是要送他一份大礼,这宋霖,这些年越发不知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