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朱华难以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尤文溪不敢看母亲,只敢盯着地板,削尖的手指不自觉掐进手心。
“我和魏筹是假结婚,我怀了他的孩子,但是他不知道,以为这个孩子是别人的。”
朱华手一直在抖,看起来像是控制不住要打尤文溪,她面色极为难看:“你能说得更明白一点吗,你们年轻人越来越会玩了,妈已经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
尤文溪听出朱华声音里压抑的怒火,不由有些瑟缩,手轻放在肚子上才敢继续说下去。
“结婚之前,你一直催婚,我受不了,而魏筹需要我帮他挡其他家族的各种变相相亲,所以和我协议结婚。如果我们有一方想终止婚约,都可以随时终止。结婚以后发生了一次意外,魏筹喝醉了,我那个时候没什么防备,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了,就……他醒来后断片了,记不得那晚发生了什么……”发生了那件事后当晚她便离开了祁山。冷静了好几天她再回来,魏筹没事人一样还能和她演戏。她试探了好几次,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魏筹什么都不记得。而那天在学校办公室,她彻底确定,魏筹什么都忘了。
“魏筹以为孩子不是他的,还以为我有了喜欢的人,我提离婚他答应了,”说到这,尤文溪一顿,“还说,他会跟父母说离婚是他的问题。”
尤文溪并不打算领魏筹的好意,她不是没有担当的人,离婚是她提的,也是她故意误导他想偏孩子的身份,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朱华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气得眼前发黑。她猛地扬手一巴掌扇在尤文溪脸上,愤怒得声音都有些抖:“尤文溪你长进了,这招瞒天过海把你妈骗得好苦,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尤文溪被打得头偏过去,耳朵嗡嗡作响,肚子也隐隐抽搐,但她没敢动,连眼泪都不敢往下掉。
朱华在椅子上坐下来,她久居上位,有些气势浑然天成,虽然是仰视尤文溪,眼神却能让人胆寒:“你知道魏筹今天做了什么吗?”
尤文溪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但根据母亲的反应也能猜到。
“我今天在酒店和人吃饭,遇到他和习家的女儿搂搂抱抱,我以为他出轨了,怒气冲冲追来这里。如今看来,他是为了保你在演戏了。他这人倒是伟大,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把你给摘出去。”朱华语气满含讽刺,“现在你又来跟我解释,给他洗白,这让我忍不住想,你们俩闹离婚是不是又是合起伙来耍我了?”
尤文溪道歉:“这次不是,我……是真的想和他离婚。”
朱华冷笑:“理由呢,你们合作不愉快了吗?”
尤文溪:“协议结婚本来就……不对。”
朱华打断她:“我倒是没看出哪里不对,不是挺好吗,利己利彼,你能白得一个孩子,再坚持坚持,耗到我退下来或者我死了,他还能白得一份家业,这样低成本低风险拿暴利的买卖连我都想做。”
朱华不留情面的讽刺就像一把细细的针,一根一根扎进尤文溪心脏,让她受尽煎熬,之前辛苦忍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朱华恢复冷静后浑身竖满刺,连对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手下留情。尤文溪的眼泪丝毫没有打动她,反而让她抓住了破绽般借此再补一刀:“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哭能让你孩子生出来不被魏筹认出来?哭能让魏筹知道真相后依旧对你笑脸相迎?还是哭能让你妈心软留你一条小命?”
尤文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三报考志愿的时候,那个时候母亲也是坐在她对面这样教训她。她埋着头掉眼泪,越哭越委屈,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有史以来第一次学会了离经叛道——离家出走了一个星期。而朱华一直没派人找她,最后还是她自己回来的。
她现在的心情就和那时一模一样,心里说不出的委屈痛苦,却又比那时多了一分希望,因为她知道,等朱华训够了,她还是那个心疼女儿的母亲。就像那年她回去后才知道,朱华还是按她的心愿给她填报了师范。
尤文溪不说话,只不停地掉眼泪,手捂住肚子,身体踉跄。
朱华面色终于变了,但眨眼又恢复如常,依旧讥讽她:“怎么,哭不行又装可怜了?尤文溪我还真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好,这么多月和魏筹演戏演得不恶心吗?你说你当什么老师,怎么不去娱乐圈拿影后呢……”
她话还没说完,尤文溪身体慢慢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