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醒了?”叶瑾站起来。
“嗯。”段白月点头,将方才的事情大致与他说了一遍。
“那就和妙心说的一样了。”叶瑾道,“下午的时候我追问,他也说是心魔作祟。楚项可当真不是个东西,只是为了刺激皇上,居然能如此毫无人性,那可是数百条无辜人命啊。”
“有药能治吗?”段白月问。
“心魔要怎么治,顶多只能安神罢了。”叶瑾道,“不过也不必担心,皇上不是一般人,是从血里一路踩上去的,你多陪着他些,心结打开也就没事了。”
段白月笑笑:“多谢。”
“谢什么。”叶瑾撇嘴,往炉灶里捅了一根烧火棍,现在情势特殊,勉强认了这个什么,那个,你。但等哥哥恢复之后,该阉掉的,那还是一样要阉掉,毕竟秃头治不好。
厨房很快便送来热水,段白月替楚渊擦洗了一遍,又换上干净里衣。四喜送来了粥饭与小菜,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见皇上神情如常,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便放了心,又躬身退了下去。
“明日叫纳瓦过来吧。”楚渊道,“若是国中重建人手不够,便留下一支军队帮他,再让暹远国也抽派一些人。其余大军顶多只能在此处停留三天,否则便会延误战机。”
段白月点头,喂他吃了一勺粥:“好。”
“还有,不知楚项还会不会在白象城中有下一步举措,但务必不能有谣言传开,将此惨案推给纳瓦。最差便是赖到楚军头上,那也成。”楚渊道,“这当口,只有让纳瓦威望尚存,才能让百姓不生二心,有他在王位上,一切都好说,否则只怕后续麻烦会更多。”
段白月道:“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先吃完饭行不行?”
楚渊道:“还有件事。”
段白月无奈:“媳妇不服管。”
楚渊道:“妙心是小叶寺的住持,让他去做场法事,超度那些无辜亡魂吧。”
段白月摸摸鼻子:“那位大师方才想进来看你,被瑶儿硬挡了,不如这事交给温大人去说?”
楚渊:“……”
“这可不怪我。”段白月道,“你昏倒的时候,我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说话说一半,我自然放心不下。”
“又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说就对了,难不成还要逢人就讲?”楚渊敲他脑袋,“下回不准。”
“我又不是外人。”段白月索性坐到他身边,“难道不该将你的所有事都告诉我?喏,你想知道我的事,我能都三岁记事起说到现在。”
“油嘴滑舌。”楚渊撇嘴。
“那你还要见他吗?”段白月酸溜溜道,“我去请。”
楚渊好笑,吃完最后一勺粥饭,将空碗塞给他:“明日再说。”
“那接着睡?”段白月道,“还是想出去吹吹风。”
“走吧。”楚渊站起来,“船舱里头闷,透个气也好。”
段白月扯了厚厚一件披风将人裹住,方才带着出去。原本只想着看看海,楚渊却自己绕到了前头。
段白月将人拉住。
“无妨的。”楚渊道,“看看百姓,我心里也踏实。”
“先说好,看可以,可不准再内疚。”段白月皱眉,“这罪孽是楚项的,将来我们把公道替百姓讨回来便是。”
楚渊点头:“嗯。”
段白月牵着他的手,陪着一起站在围栏边。远处沙滩上火把绵延,篝火堆也燃得旺盛,不少人穿梭往来,抬着百姓往城里走。黑色的天幕遮盖住了沙滩上的暗红,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已经被风吹散去。
楚渊将头靠在他肩上,眼睛映着远处的火光。
叶瑾抬着药筐,远远往过看了一眼,然后便绕了好大一个圈,没有打扰两人,从另一头将药材递给了下头等着的小船。
“现如今白象国遭遇重创,是否能重建,将来可就靠小王爷了。”船舱内,温柳年正双手扶着纳西刺的肩膀,目光殷殷。
赵越:“……”
纳西刺受宠若惊,又惊慌失措:“我我我我?”
“是。”温柳年点头,“你。”
纳西刺双腿打颤:“可我什么都不会。”
赵越在心里摇头,这阵倒是有自知之明。
温柳年笑眯眯道:“不会不打紧,本官教你,该做什么说什么,有样学样便是。”